华创不死心,又送礼又送钱又请客,终于从电影局一位内部人员嘴里得到确切消息,最初上面对“哑母”还是挺看好的,也没有打算卡它,毕竟已经卡了一部《圆明园》,若再卡一部“哑母”,国际影响也不好,人家会说我们言论不自由,但是后来电影局受到了检举信,说“哑母”一片“煽动群众、蛊惑人心、破坏社会主义安定”,老实说那封检举信可谓是字字诛心,而且检举人说了,若是电影局不处理哑母,他就会一直检举。
事实上这个时候,电影局还是没打算卡“哑母”,若因为讥讽检举信就卡主了某部影片,电影局每年还不忙死了?
真正让电影局决定卡“哑母”的,来自华创的竞争者。
“你们华创树大招风,得罪了不少人,人家联合起来整你们,好几家公司呢,上面也不能不顺从民意对不?”那位知情人颇有深意地说道。
听到这个答案,华创差点吐血,去你大爷的民意!日你奶奶个板板!
眼看着威尼斯电影节一天天逼近,留给华创和“哑母”的时间越来越少,无论是李青还是连夏,又或者是参与“哑母”制作的幕后工作人员,都是心急火燎。
李青甚至想过归还华创签约时给的七位数巨资,然后带着作品强行参赛,不过他这一举动被圈内好友给制止住了,无论是已经被封杀的娄叶还是一夜成名的文楚行都劝李青三思。
导演娄叶闷头抽烟,因为未过审核强行参展,得到五年禁拍令的他,落魄许多,“你看病浪费了五年,要再来个五年禁拍令,你这辈子就毁了,你还有几个五年让你浪费,你这种性格,不拍电影,你吃什么去?!”
徐妙珍也为“哑母”上火,作为连夏的经纪人,她力挺连夏出演这部电影,连夏为了这部电影受了大罪,若是这部电影不能通过审核,那么不仅拿不到国外的奖项,连夏在国内的个人奖项也非常悬,当然,你说还有《太平盛世》,可是《太平盛世》有梁锦华李晓兰,珠玉在前,最佳男配女配两人肯定拿一个,按照中国各大奖项均匀分布的规律,这两人任何一个得奖了,连夏再拿奖的几率都不大,毕竟她资历在那放着呢,不能拿奖,不能公映,你说拍这样一部影片干啥?磨练演技?为艺术献身?
连夏其实也挺急,可是看到周围的人都急成这样了,她要是脸上露出一点不快,那就是火上浇油,所以无论别人怎么问她,她都说“好”“不用担心”,于是“哑母”相关人员,连于冬梅老人都吃速效救心丸了,连夏这个当事人倒是表现最淡定的那个,她十年都等过来了,还怕一年两年吗,一部戏黄了,还有别的戏,她怕什么?!
李青对连夏表示愧疚,他觉得要是电影不能播,连夏这个哭就是白吃了,自己也没为人家带来什么荣誉,还白白浪费人家的时间,他这个人,病好了也不怎么会说话,电话里笨嘴拙舌一直道歉,合作了一段时间,连夏也明白,这位导演敏感纤细,话不太会说,人真的没什么,于是连夏特别大度地说“没事儿,就当磨练演技了”,又劝李青导演,“所谓好事儿多磨,你不用放在心上”。
连夏的安慰让年轻又感性的导演眼眶都红了,挂上电话后,这位导演偷偷躲在家里哭了一场,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对不起兢兢业业的演员和辛辛苦苦的工作人员,这位爷原本心理素质就不过关,如今遇到这档子事儿,跟在他身边的助理特别怕李导情绪失控,精神崩溃。
连夏郁闷的无处可说,她又不敢告诉父母,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想的事情原本就多,连夏这个闺女在异地,又是个演员,每天新闻不断,好的坏的都有,父母原本心就七上八下的,连夏也不敢给家里添心思,可是她也需要个人倾诉,圈里的朋友都有自己的工作,大学关系好的同学都改行了,她说那些烦心事儿跟炫耀似得,毕竟人家也是科班出身,却连踏足演艺圈的机会都没有。
想来想去,连夏想到了看上去不怎么靠谱的男友巫光熙。
连夏这个人,看着大喇喇,其实有什么事儿都喜欢自己扛着,她不希望得到别人的同情,当年当武术替身的时候,双方互殴,难免会出现意外,哪怕身上伤痕累累,连夏都不愿意说疼去博取别人的同情心,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不会哭的孩子并不代表她不需要人疼,连夏自己也有脆弱的时候。
今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一个五年规划纲要》和《国家中长期科学和技术发展规划纲要(2006—2020年)》将发展航天事业放在了重要位置,巫光熙虽然只是一个小助手,却也忙得很,连夏不知道他忙什么,却知道一定是那种造福全中国的大事,和巫光熙比起来,连夏觉得自己就是个混日子的。
巫光熙很忙,两人一般也就是发发短信,一个甘肃,另一个每天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两人虽然聚少离多,但关系一直很好。
收到连夏询问“是否方便接电话”的短信时,巫光熙其实已经两天没怎么合眼了,他和连夏有个地方非常相似,工作的时候是工作,生活的时候是生活。
如今的巫光熙算是处于工作状态,整个神经都绷得死死的。
但是收到连夏短信的时候,巫光熙几乎没有做什么停留,立马电话拨过去,用最甜腻的声音奶声笑眯眯地说道:“亲爱哒,你终于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你老公好可怜,一个人在这里,孤枕难眠,痴痴地等待你的电话~”
电话里,巫光熙声音特别有精神气儿,充满活力和激情,他似乎永远都是元气满满的,好像什么时候都很开心,连夏原本心情很低落,听到这样的声音立马笑了,对着电话亲了一口,然后撒娇,“想你啦,想没想我?”
“啵~想啦~~~”巫光熙的声音甜腻腻,电话另一端的连夏看不到他眼下深深的黑眼圈。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腻死人没营养的话,才开始说正题,连夏轻描淡写将她最近遇到的小麻烦告诉了巫光熙,最终总结一句话,“真是太讨厌了,电影局那群家伙,竟然不给人家通过,抽死他们!”
电话那边传来巫光熙阳光一般清澈的宽慰,“没事儿啦,船到桥头自然直,不通过也没什么,老公养你哈——”
尽管这只是一句超级没有营养的,小情人之间常说的话,但是连夏还是觉得好开心,在床上打了一个滚,然后点头,“行啊行啊,我要是没戏拍,你就养着我哈!”
……
连夏挂电话的时候,觉得充满元气,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做了一个保养,洗洗就去睡了。
巫光熙却在宿舍里想了很多,看看时间,最终决定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喂,您好,是文轩哥吗,我是光熙……我最近挺忙的,嗯,忙工作,有个事儿问您……您知道夏夏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巫光熙拿着手机,认真听着来自手机另一端的话语,片刻深吸一口气,礼貌地说道,“谢谢文轩哥,等我回北京请你吃饭,真是谢谢您了,我知道了,再见,您先休息吧,我这儿不打扰了。”
挂断电话后,巫光熙拿着已经微微发烫的手机,重新播了一串号码,电话“嘟嘟嘟”正在接通的声音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电话打通了,巫光熙笑了,躺在床上,握着手机看着天花板:
“大哥,有个事儿,您帮帮忙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