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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琛好似正等着这个回应,当即轻启薄唇,缓缓地吐出一个字,“老。”
蒋琬琰听罢,顿时气得瞪圆了双眼,“你究竟会不会说话?我明明也就刚过三十的年纪,还是朵盛放的花儿呢。”
唐琛没有反驳,只顾闷着声笑,肩膀抖得尤其厉害。“那是肯定的,朕的晏晏永远十六一枝花。”
“……”
蒋琬琰静默半晌,硬生生咽下想骂他狗皇帝的冲动,转而改口说道:“那还是罢了吧,臣妾更想陪着您慢慢变老。 ”
分明是非常浪漫的言语,从她气鼓鼓的小嘴儿里道出来,却变得异常哀怨,逗得唐琛笑个不停。
他略弯下腰,但环着蒋琬琰的双臂并没有丝毫欲放松的迹象,仍旧搂得死紧。“你不只要陪着朕慢慢变老,还得陪着朕下棺,入土……”
眼看他还想再说,蒋琬琰渐渐有些耐不住,索性开口打断道:“没见外头天色这么暗吗?再谈这些怪力乱神的事物,未免过于可怕。”
唐琛听罢,稍微收敛起唇边的坏笑,不再继续吓唬怀中那胆怯的人儿,只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哄着。
其实死亡并没有那么恐怖。
真正令唐琛感到害怕的,是命运。它强行将相爱的两人拆散,再逼着苟活下来的那方,独自适应没有尽头的孤寂。
而他没有能力抵抗。
“晏晏。”
他蓦地低下头,覆在她软绵的唇瓣上,来回吮吸,吻得认真而仔细。
直至将她温润的红唇里里外外,每处角落,都用舌尖轻轻扫过一遍,才算完事。
“朕从前曾答应过,会用自己将来的十年,二十年,甚至于五十年的年华来待你好。”唐琛微喘着气,心律略显不整,却依旧坚持把话说完。
“现在,朕兑现了一半的诺言。”
蒋琬琰静了片刻,接着眼睛弯弯地笑开,“姑且算你说得对吧。”
“容我想想,当时提出的交换条件是什么来着?下辈子依然给你当……”
妻子两字犹未说出口,唐琛却已经顺口接道:“下辈子给朕当童养媳罢,咱们节省点儿时间,去做有意义的事情。”
“你想得美!”
蒋琬琰缩了缩肩膀,想从他怀里钻出去,但结果当然是被原封不动的拽回。
唐琛这次甚至伸手挡在她身前,堵住了去路,嘴上挑衅地说道:“想跑?那就试试看呗。”
倘若是以前的蒋琬琰,或许还会挣扎几下做做样子,可她现在压根儿没有半点求胜欲,二话不说径直瘫倒在唐琛的臂弯里。
“试了也不会成功,我何必白白浪费精神。”
唐琛笑着,然后收紧双臂,好让她能够更加紧贴自己坚实的胸膛。
他轻勾起她的下巴,英俊的面庞愈是欺近几寸,道:“朕养得金丝雀儿越发懒惰了,这可怎么是好。”
蒋琬琰眨着水眸,目光一瞬不瞬地看向他。“那陛下便好生养着,永远也别放生了。”
话落,她当即倾身往前,飞快地在他的唇畔落下一吻。
唐琛也不甘示弱,猛地翻身,就将她压在自己身下,加深了这个吻。
他垂首吞噬着她的唇舌,动作既霸道又热烈。
以至于当他终于移开嘴,眼眸幽深深地盯着蒋琬琰时,她的面色早已潮红一片,双唇更是带着刚被滋润过的湿软,显得娇艳动人。
“真要在这儿么?”
蒋琬琰声音微弱,呼吸中夹杂着浓重的喘息,听得他喉头一阵紧缩。
唐琛左右环顾半晌,才重新低下头去,温柔地轻啄着她的发梢。“有月光相伴,倒也别有意趣。”
说着,他那双瘦劲有力的大手已经探入了罩衫内,三两下解开碍事的肚兜。
仿佛不知腻味似的。
尽管早已见过无数遍,可每当她那如云似雪的白皙躯体,毫无遮掩地呈现在眼前时,唐琛仍旧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暗藏在血液里的蓬勃脉动。
她对他,总是具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大结局(下)
蒋琬琰离开人世的时候, 年仅三十九岁。
她安稳地躺在床上,四周静谧无声。
哪怕眼角隐约堆起些许细纹,变得不复年轻, 都依然是个如明珠般熠熠生辉的美人。
“母后……”
唐景禹向来是情绪内敛, 喜怒不显的性子。
即便声音颤抖得厉害, 仍旧强忍住没有落下半滴眼泪。
然而, 屋里另外两个女人,却没有他这般的坚韧。
郁茜当年嫁进皇家, 成为太子妃以后,因为生怕犯错,待人处事格外地小心谨慎,把自己活成了胆小畏缩的样子。
幸亏蒋琬琰心细,不但将她带在身旁, 手把手教导打理宫务的诀窍,更是打从心底的把这个儿媳当作自己人疼爱。
婆媳二人感情深厚, 堪比母女。
因此,郁茜这会儿虽然拼命地
', ' ')('想控制住泪水,却仍是泪如泉涌,只得抽抽噎噎的哭个不住。
至于唐景娴, 几乎是险些哭晕过去, 不得不依靠着驸马的搀扶。
驸马姓秦,单名朔,当初不过是个受尽奚落的商贾身份。
但好在当朝不禁止商户参与科举考试,于是他把握零碎的时间, 在经商之余用功苦读, 最终在万千学子当中脱颖而出,并抱得娇妻归。
秦朔上进是一回事, 但天生聪颖才是根本的原因。否则,也无法打动眼比天高的公主殿下。
厚重的丧钟声,穿透重重宫墙,再度宣告着逝者已逝的信息,仿佛要碾碎亲属最后的希望。
在这个瞬间,众人皆顾着独自哀伤,却没有留意到蜷缩在角落里的唐琛。
他平生未曾在任何人面前,显露出这副落魄的模样,好似风中落叶般凋零,而又残缺。
唐琛下意识捂住胸口,心想自己丢失的,可能是整整一块心肝肉。
皇后过世后举国哀悼,皆释服,停音乐,禁杀生。
素以勤政闻名的皇帝,罕见地下令罢朝,时间更是长达三月之久。
正当朝中官员纷纷猜测,皇帝约莫挺不过这道坎儿的时候,他却重新以王者的姿态现身。
整体气势依旧,但眼下的乌青已是层层叠叠,深重得难以抹灭。
唐琛抬手抹了把脸,逼着自己振作起来。
原先他的确是打算,紧紧追随着蒋琬琰的脚步走开。
偏生她在离世前,特意留下了几句遗言,说是盼着能够在九泉之下看见,业朝在他手中开创出前所未有的繁华盛世。
经济富足,人民安乐,世间再无悲苦。
思及此处,唐琛略显不耐地轻啧一声。
蒋琬琰这女人的心思,简直是深沉如海。
她煞费苦心在临死前留下这道难题,可不就是为了让他没办法以身殉情么。
她要他好好活着,别枉来人世走这趟。
在这之后的五年内,唐琛置办官学,开通商贸之路,从各方面向提高了人民的生活品质。
虽然离肃清所有穷苦,仍存在着不小的差距,但京城里接踵而至的车队,南来北往的行商,愈来愈多身裹绫罗绸缎的富户,也足可见皇帝的仁政。
然而,唐琛并未对这份繁荣存着过多的留恋。
崇德二十七年,皇帝于乾元宫内驾崩。
据近身伺候的宫人传言,皇帝在回光返照时,梦魇得极为严重。至少有两刻钟的时间里,他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不曾间断的唤着已故皇后的闺名。
一声一声,全是旁人无法理解的深情。
晏晏,朕担心你听不见,所以总共喊了两千零一十八遍。
你不要嫌朕烦,嫌朕唠叨。
朕只是太怕失去你了。
……
只可惜,蒋琬琰无法得知这里发生的事情。
她错过了奈何桥,找不着顺利投胎的路径,魂魄如烟似雾的升上来,飘荡在半空中。不知浮沉了几千年,才终于在阎王爷的协助下进行转世。
从周围人们的口中,蒋琬琰认知到自己目前身处的时空,称作现代。
这时不再由皇权统治,男女能够享有相对平等的地位,生活条件飞速改善,甚至具有各式各样方便的发明。
更令她感到诧异的事情是,眼下的新身份。
蒋琬琰六岁那年,父母因为感情渐淡而选择离异。随后,母亲便带着她这只漂亮的拖油瓶改嫁。
巧合的地方在于,那户人家正是申城声名煊赫的霍家。
传闻中坐拥无数房地产,手头还掌握着几处关键的土地开发权,是光跺跺脚,都能让整个商界震上一震的大人物。
但如果只是这样,仍不足以让蒋琬琰觉得震撼。
真正奇特之处是,这豪门的独生子同样为霍容辞。
不仅仅是同名同姓,甚至连长相脾气性格习惯,都有着极高的相似程度,几度让蒋琬琰怀疑他们根本是同一个人。
若非她曾经旁敲侧击的试探过,而霍容辞却没有透露出丝毫破绽,蒋琬琰实在很难相信,只有自身的记忆未被消除的事实。
霍容辞对待她这个突然冒出的妹妹,并没有多少幼稚的抵触心理,反倒颇有几分亲近之意。
但是无论关系如何的密切,他始终没有逾越兄妹的界线,只把多余的感情付诸那青梅竹马长大的女孩儿,赵令杳。
蒋琬琰无从得知自己这种特殊的存在,是否为阴界管理失控所产生的bug,但她总有种莫名奇妙的预感,直觉会在这个世界再次与唐琛重逢。
就这样,她一路抱着这份念头,直到进了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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