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你这就冤枉也儿了,自地震发生后,他这一天都在北郊给玉京公主的粥棚帮忙呢!”
“如今该改口叫长公主了……”舒遇曦冷哼一声:“他眼巴巴地跟着跑又能怎样,我就没听说过哪只癞/蛤/蟆能吃到天鹅肉的,不踩死他就是好的——不过,这臭小子能想得到行善,也算没烂到根里。”
“老爷,您怎么能说也儿是癞/蛤/蟆呢,他是癞/蛤/蟆,您又是什么……”
“哼!谁知道这臭小子怎么回事——真是老天无眼,我舒家怎么出了这种败类!”
他气哼哼骂完,刚端起茶盏,一个小厮满脸喜色跑来:“恭喜老太爷!贺喜老太爷!”
舒遇曦脸上浮出疑色:“……何喜之有?”
“皇榜贴出来啦!我们舒府捐得最多,百姓都在夸赞老太爷高仁大义呢!”
舒遇曦和夫人面面相觑,他放下茶盏,追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穆氏不是第一吗?”
“穆氏差得远呢!他们只捐了一万一千两,我们舒府可是捐了整整五万两!”
舒遇曦怀疑自己上了年纪,耳朵也不中用了,不然,他怎么听见了幻听?
他掏掏耳朵,说:“你说多少?”
“五万啊!五万!”小厮激动地比出五个指头:“比第二名还要多出近一万两呢!”
舒遇曦沉默半晌,问:“谁捐的?”
小厮疑惑道:“不是您让少爷去捐的吗?”
气氛凝重,只剩舒遇曦粗重的喘息在响。
他砰一声砸了茶盏,怒不可遏道:“把舒也给我找回来!今天我要彻底打断他的狗腿,让他一辈子出不了门!”
“老爷,老爷,您消消气!那可是我们唯一的孙子啊,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夫人一边安慰,一边抚着舒遇曦急喘的胸口:“您就当是做了回善事吧,况且,穆氏气焰嚣张,也儿阴差阳错把他们挤到第二,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小厮闻言,忍不住说:“老夫人,那穆氏并非第二……”
“什么?”夫人惊讶:“那第二是谁?”
“是裴氏啊!”小厮眉飞色舞道:“听说凤阳公主和我们家公子攀比捐款,搬空了裴氏在玉京的每一处田庄,就这样,都没赢过我们公子呢!”
“赢过赢过!这种时候赢过又能怎样!”
舒遇曦拍桌怒喝,小厮吓得立即跪地请罪。
舒遇曦气得一边让人立即去找舒也,一面又叫人去请家法,势要打断舒也一双狗腿。
同一时间,裴淑妃也在懿丽宫里发飙。
秦辉仙和她的鹅子一同上蹿下跳,逃避着裴淑妃握在手里的戒尺,屁股上已经挨了几下的秦辉仙鬼哭狼嚎,声音吓跑了屋顶刚落下的两只麻雀。
另一边,穆得和心不甘情不愿捐出一万一千两白银,尚且不知自己已经沦落到“三流位置”,还在茶楼和穆党骨干开小会抱怨。
钱不多,但总觉得被七公主摆了一道。
散席时,一名穆党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便是。”穆得和皱眉道。
“大人可曾看过水月公子新出的小说《三天子》?”
穆得和不解道:“水月公子又是谁?不曾听说。”
“下官也是有所耳闻,大人可至既明书坊一观……”
对方说得半遮半掩,勾起了穆得和的好奇心。
回府时,他让小厮去既明书坊买一本《三天子》回来,不想小厮去了半个时辰,这才满头大汗地回来了。
“叫你买一本书,怎么去了这么久?”
“回禀大人,实在是……实在是今日书坊太挤了。”小厮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本《三天子》也是最后一本了,还好小的手脚快,从旁人那里抢了过来……”
穆得和半信半疑接过书本,当晚就看了起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气得跳。
这什么“三天子”?分明说的是最近发生的三个谶言天子!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渣到人神共愤的龚太师父子是谁,而以玉京公主为原型的角色却光风霁月,至纯至孝,最后被龚太师陷害至死时,好不惹人同情!他几乎都能想象到百姓对龚太师父子和他穆氏父子的怒骂!
最过分的是,这创作者水月先生又不知是何方神圣,一个演义小说罢了,创作水平极高,一手借虚影实、春秋笔法玩得如臂使指。
他连禁/书的小辫子都抓不到!
正巧,府中小厮前来禀报,皇榜上贴出了此次朝中大臣的捐款明细。
得知自己捐了一万一却名列第三,穆得和气得当场仰倒。
……
各处都在鸡飞狗跳,梧桐宫一片岁月静好。
秦秾华沐浴更衣过后,靠坐在床上看书,秦曜渊坐在床脚,学着结绿的样子轻轻按摩她的脚掌。
秦秾华看着手中的《东观奏记》钞本,“……要是累了就换结绿吧。”
少年捂紧她的脚,像什么香饽饽似的,对上前一步的结绿警惕道:“不累。”
结绿笑着退回原位。
少年低头,又捏了几下,忽然定定地看着她的脚,问:“……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