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皇子笑了,拱手道:“……一切拜托阿姊。”
“公主……”结绿在帐外说道:“九皇子求见。”
十皇子似笑非笑看向秦秾华:“阿姊疼爱的弟弟来了,我是不是该识趣自己离开?阿姊也不必为难,弟弟不会放在心上的,左右,只是有些难过罢了……”
“……我现在有事,不便见他。”秦秾华道。
帐外响起结绿转述的声音:“殿下……请回吧……”
又过了一会,帐外只剩雨声。
秦秾华道:“十弟满意了?”
十皇子露出笑容,伸手指向炕几对面的位置:
“清风小雨,正适合手谈。阿姊,请——”
这场雨接连下了三日,十皇子在玉京长公主的帐篷里也呆了三个白日。据说,每个路过长公主的帐篷的人都听见了二人清谈对弈的声音。
武岳听说的时候,还和谭光玩笑道:
“不会九殿下至此就失宠了吧?”
雨停了,玉京长公主邀他们一起行围,到了现场,武岳看着两匹靠在一起的马,马上两个谈笑风生的人,还有面色冰冷骑在马上,直勾勾看着两人的秦曜渊——笑不出来了。
“殿下不会……”武岳话没说完,就被谭光一个凌厉眼神制止。
失宠了吧……
接下来的行围,回答了他的疑问。
十皇子射中一只奔兔,长公主:“好!”
九皇子射中一只野猪,长公主侧头和十皇子说笑。
武岳瞪大眼睛:这世界怎么啦?
你说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吧……
嗖!冷得像是刚从冰窟里捞出去的秦曜渊一箭射穿蹿出草丛的白狐。前一刻还鲜活乱跳的白狐在巨大冲力下蹦跶了两下,不动了。只留下地上一线飞溅的血花。
武岳咽了口唾沫,心里便是有再大的疑惑,也不敢问。
有的猛人胆子比他大,古铜色肤色的少年就骑马缀在他们身后,吊儿郎当地笑着。
“天家出来的龙子就是不一样,十皇子见多识广,和长公主谈天论地,小人在后边跟了一路,是一个字都听不懂。也不知道,要修炼多少年,才能达到十殿下的境界啊……”
武岳都快呼吸停止了,他飞快打眼色:没瞧见九皇子脸色都要媲美锅底了么?你还火上浇油?!
“公子过誉了。”十皇子回头笑道,端的是彬彬有礼:“这些都是我闲暇时分,自己看书学来的。”
仇远又问:“小人听说,十殿下以前长在衔月宫,想必衔月宫里,也有知识渊博的夫子和看不完的手抄吧!”
十皇子笑容转淡。
“小人出身乡野,见识不多,冒昧问上一句——十皇子的药是从哪儿买的?”
十皇子回过头来:“什么药?”
“小人也不知道是什么药……大概就是,能让人性情大变,喜新厌旧的药吧。”仇远笑道。
十皇子先是沉下脸,再是想到什么,露出一抹令人不快的笑容:“……阿姊,这位王公子真是有趣,说我给你吃了什么喜新厌旧的药。阿姊……你说是这样吗?”
秦秾华回过头来,微微一笑:“自然不是。”
十皇子面露得意,这回换仇远笑容淡去。
嗖!带着雷霆之怒的一箭射爆山林不远处无辜过路的一头野猪,这一箭力度之大,射穿野猪那一瞬的声音,仿佛什么东西在他们眼前膨胀爆裂了,让人心头猛地一跳。
秦曜渊身后的小侍战战兢兢地跑上前去,捡回了皮开肉绽的野猪。
他这一路打下的猎物已经数不胜数,从一开始的只打大的,到后来的狐狸也打,兔子也打,连过路的松鼠都不能幸免于难。
他的杀气和怒气越多,箭囊里的箭矢就用得越快。
谭光早已沉默,武岳和仇远也开始紧闭嘴唇。
在这样的缄默中,秦秾华和十皇子的说笑声格外突兀。
一声嘶鸣,秦秾华的小母马忽然不愿前行,烦躁地在原地刨着地面。
“怎么了?”十皇子见状也勒停马匹。
他话音未落,一头棕色小熊扒开草丛,慢腾腾地钻了出来。
秦曜渊搭箭拉弓,原本想要瞄准小熊,刹那停顿后,箭头偏移,指向背对着他的秦曜常。
“渊儿,放了它罢。”
噌的一声,秦曜渊射出的一箭从秦曜常身旁飞过,射入小棕熊身旁,入地数寸,只留一根箭羽在外。
小熊受惊,嗷嗷唧唧地转身逃走了。
一场血色风波消弭无形,除了秦曜渊本人,只有缀在队伍最后的仇远目睹了这一幕,箭矢入地后,他发出一声惋惜的叹息。
“……为什么拦我?”秦曜渊直勾勾地看着回过头来的秦秾华。
她笑道:“这只小熊大约是与母熊走散了,它还这般小,猎它也没有用。”
“有没有用,不是你说了算。”秦曜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