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大吼拧成一股无形的绳索,不知不觉套上朔军的脖子。
“他们不怕死吗……”
“一定、一定是那些怪物……”
黑甲军重新列阵,人数已少了四分之一,为首的还是那个黑甲将军,武如一惊疑不定地看着那张平凡的脸,觉得似曾相识。
战鼓转缓,传信兵挥舞旗帜驰骋战场。
威名远扬的武家枪阵已经准备好吸收敌人的鲜血。
秦曜渊松开手中的缰绳,上身稳稳坐在马背上,左手的枪花和右手的戟光一样灵敏自如。
冰冷的枪尖已经近在眼前,他俯身紧贴马背,反而加快了速度。
……
“枪阵破了!”
惊恐的呼声接连响起,消息传至中军时,秦曜奕不顾危险奔出了舆车。
“怎么会破了?!”他面色铁青,刀子般凌厉的目光朝武如一射来:“不是说武家枪阵坚不可摧,天下无敌吗?!”
“陛下,枪阵并非没有弱点,只是……”
“朕不想听你说话!”秦曜奕怒喝:“要是十五万大军也拿不下区区千人,你的脑袋就别想要了!”
武如一哑口无言,而秦曜奕已经拂袖回到舆车。
他心中苦涩,命副将守在舆车前,自己策马往前线而去。
只是……黑甲军如何能在交手前就知道武家枪阵的弱点?
黑甲军如离弦之箭射入破损的枪阵,飙举电至,枪阵里的弓兵和步兵在疾驰的马蹄前难有还手之力。
凭借速度和防御的优势,黑甲军迅速切割敌阵。
朔军混乱,抛石机的动作停滞了,弓兵也早已自顾不暇。
东门大开,无数乌孙军涌出,毁云梯,砸填壕车,原本大好的攻势陡然逆转。
“跟紧了!”
秦曜渊气沉丹田,一声大喝,引来身后无数附和。
两只沾满鲜血的长武器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横扫所有妄图靠近的朔军。
雷霆所击之处,无不摧折,万钧所压之处,无不糜灭。
黑甲军自前军刺入,从左翼杀出,以千余人数,在十五万敌军中一进一出,如入无人之地!
如此壮举,只因将军!
柴震热血沸腾,回望战场,大声道:“东门困境已解,云梯填壕车尽毁,我们赢了!”
幸存的众将士纷纷露出喜色,眼见众人即可踏上归途,身后的朔军之中忽然传来一个不应该出现在战场的甜腻女声:
“殿下!”
秦曜渊倏然回头,一个清秀的朔兵正在竭力挤开人群朝他奔来,那张焦急恐惧的面孔,赫然是女扮男装的结绿!
奉国将军冯虢大怒:“拿下那个叛徒!”
秦曜渊毫不犹豫夹紧马身,迫使骏马改变方向,回身再往密密麻麻的朔军冲去!
“将军!”柴震和其他人面色大变。
……
墙外战火连天,东宫寂若死灰。
一只精致的金亭式香炉在梁下冒着如云如雾的青烟。
秦秾华已经在坐榻上呆坐了一夜。
她的身前,是金光闪烁的太女冠冕。
拿起这个冠冕,意味着从今以后,她要和曾经拥护的一切为敌。
在这条通往至高无上的宝座路上,大朔百姓,大朔官吏,大朔皇帝,都会是她绊脚的敌人。
她如何割舍得下?
割舍之后的她,还是那个她吗?
斜阳落到苍白的手上,她动了动,缓缓将手伸向冠冕。
“公主!”
熟悉的声音骤然响彻东宫,秦秾华猛地站了起来。
是结绿——
结绿急急忙忙冲入内室,一见她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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