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昆吾被这带着凛然杀意的嘴角弧度勾回魂,简直要哭出来,“曼曼曼……曼姐让我跑趟腿,把把把……把你之前借了没还的卷宗带回去,还带了个口信,部门后天晚上聚餐你记得来。裤子……裤子,下下下……下雪了,我摔了个跟头,湿了,借你的烘干机吹一吹!”
说完,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只穿着裤衩,屋里还有两个关系复杂性向危险的男人,小白脸羞答答地一红,慌张地夹起腿,捂住要害。
徐承渡被他这动作逗得一乐,扬手作势要打:“现在想着害臊了,早干嘛去了?滚滚滚,把裤子穿上,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苏昆吾磨磨蹭蹭地起来,看看他,又偷瞄白格,见两人表情生硬,都没有回避的意思,于是别扭地拉下烘干机上晾着的牛仔裤,往两条毛腿上套。
白格姿态优雅地手一撑,从地上站起来,抱起双臂交叉着腿,靠在墙上不善地盯着他后脑勺。
苏昆吾遍体生寒,想起自己刚刚好像打断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缩起肩膀飞快地拉拉链穿棉服,他觉得他要再慢一点,那人就能直接拎起他衣领,然后残暴地从阳台丢下去。
徐承渡故意无视白格那张臭脸,从抽屉里翻出一沓土黄色的档案袋,扔给他,挥手示意这个毫无眼力见儿的呆子赶紧土遁。
“徐哥……”玄关口,苏昆吾伸出一只脚抵住门,“你是我偶像。”
“嗯,我知道。”徐承渡满口敷衍,“把钥匙还我。”
苏昆吾老老实实双手奉上,虔诚地道:“虽然撞见你跟男人做这种事,本人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和惊吓,但这并不影响我对你的儒慕与崇拜。俗话说得好,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烈的菊花。偶像你不用担心,我会为你保密的。哦,周子雅之前还拜托我询问你有没有恋爱方面的需求,我会替你直接婉拒的。还有……白先生他……啊啊啊,我脚,脚脚脚!”
伴随着惨叫,砰地一声,室内终于回归了祥和与宁静。
被这场乌龙一搅和,两人都失去了该有的兴致。互相觑了一眼,白格苦笑着揉揉肚子:“我饿了。”
“你不是刚从什么庆功宴回来么,没吃饭?” 徐承渡故作不在意的脱下羽绒服,随意扔在床上,撸起袖子。
白格盯着他经脉微鼓的结实小臂看了一会儿,撩起眼皮浅浅笑起来:“赶着来见你,喝了两杯香槟聊了会天就逃了。”
“家里……如你所见,只有泡面。吃么?吃的话我给你煮。不吃,我就点外卖。”可能是白格的态度捉摸不透,徐承渡觉得不自在,眼神找不到焦点,东瞟西瞟了一阵,揉着脖子打开电视。
听个响儿也是好的,总比两个人干瞪眼强。
“吃。你煮什么我都吃,毒药也甘之如饴。”白格靠着床坐在软垫上,盘着两条长腿摇晃着身体,看上去人畜无害,乖巧的很。
如果他好好说话不随时随地刻意撩骚的话。
“那我可舍不得。”徐承渡打开小小的冰箱,搜刮出两袋泡面,一个鸡蛋,半根火腿,再用脚带上门走进厨房,“你坐会儿,五分钟就好。”
白格的目光蜻蜓点水般游曳过他的腰臀,转回到电视屏幕上。
这个点正巧播放着晚间新闻,把三七开的短发梳得油光水滑的中年男主持人,鼓着金鱼一样的腮帮子,字正腔圆地报道着近来引发国民高度关注的社会热点——“12.6大型毒品贩卖案”。
“经过长达一个月的侦查审讯,犯罪嫌疑人陆某及其庞大的地下团伙,今日正式被检方移交法院,开庭日期已经确定。据检方和对方律师团匿名者透露,此次陆某犯罪事实基本属实,铁证如山。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检方以毒品交易、蓄意谋杀等罪名起诉陆某,请求判决死刑以儆效尤。对方律师团就如何应对,目前还没有发出任何正式通告……”
“他这条咸鱼,是翻不了身了。”徐承渡捧着碗出来,轻轻放在茶几上,随手调了台,“正义与律法长存,我们等法院的最终判决就好。”
电影频道,张国荣饰演的小豆子正端着青衣的架势,吟哦着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美娇娥。
白格点点头,突然问:“阿渡你,为什么选择这个行业?因为惊险刺激吗?”
“因为正义像水,总会找到出路。”徐承渡把屋里的暖气调高,脱了袜子团吧团吧扔进脏衣篓,“我妈留下的日记本里写的,当她哪天当回一个普通警察,不得不每天面对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拘留醉酒驾驶的小混蛋,告诉小女孩她的母亲之所以离开是因为她的父亲有暴力倾向,或者只是把迷路的艾滋海默症患者送回家。日子就算平淡如水,她依然乐意效劳。原因只有一个,她这个职业的存在,不管具体做些什么,本身就代表了公正和审判。只要这些精神长存,正义不灭,她就愿为此奉献终身。”
白格没说话,只是挑了挑眉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