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段佳话并没能盼来个圆满的结局,一切随着白清让壮年陨落意外亡故而被强制画上了终止符。白家既痛失独子,又没能争取到孙子的抚养权,二老本就疾病缠身,又心灰意冷,没过几年就先后离世。家大业大却人丁稀薄,外强中干的白家至此家道中落、一蹶不振。
白老临终前,将名下所有财产包括裕华山顶的一座百年庄园,全部转移到白格名下。
那时候的白格,才十六岁,已经身价过亿。
以上资料都是苏昆吾针对白格搜集来的,徐承渡看完后的第一反应是,他还从来不知道白格这么有钱。
车子停在了庄园入口处,庄严肃穆的欧式黑铁工艺大门紧闭着,从栅栏缝隙中能窥见里面郁郁葱葱的夏日景象。
门边的岗哨亭直直地冲出一瘦黑精亮的小保安,徐承渡按下车窗,保安立刻看到了坐在副驾驶的白格,连忙低头敛目。
“少爷,您又换车了。”
白格嗯了一声,偏过头亲切询问:“荣夫人已经到了吗?”
可能是白格一向待下亲和,一贯没有什么架子,小保安抬起头,黝黑的脸庞绽开一个热情的笑容,“是呢,夫人今儿个来得早,等您好久了。”
白格弯着桃花眼不置可否,“母亲是一个人来的,还是……”
“同行的还有陆先生。”小保安知无不答。
白格跟徐承渡同时挑眉。
“好了,快开门吧,别让二位久等了。”白格扬了扬手,小保安打开门,跑车缓慢地匀速驶进去。
后爸跑来参加亲爸的忌日……不知道白格心里是个什么想法……徐承渡手指敲打着方向盘,用余光打量着身边人的神色。
白格面色如常,他低头观赏着怀里那束花,唇边甚至还挂着大方得体的淡淡微笑。
从进入这个庄园开始,这人周身的气场就瞬间改变了,眉眼间的神色,包括行为举止,简直连发梢都温润亲和起来,与之前的形象大相径庭,仿佛那个刻薄毒舌喜欢捉弄人的白格完全是另一个人。
徐承渡脑袋里的警钟随即敲。他从以前就知道白格有两副截然相反的面孔,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演戏说谎真真假假。但是相处久了,也有规律可循,比方说,越是面对不喜欢的人,白格就越表现的亲切有礼,滴水不露。
由此可见,白格对荣雨棠或者陆望,抱着很大的敌意。
下了车,白格抱着花束,绕过庭院别墅,往后山走。
徐承渡插着兜,默默地缀在身后。
白家的这座庄园以山命名,叫裕华庄园,是他们家族的墓葬园。由白清让的祖父买地筹建,再大举迁墓,把名列在册所有可考的白氏遗墓都迁到这片山头,本以为可以世代延续,没想到区区三代,戛然而止。
白格的祖父,父亲,都长眠于此。
苍苍山野,墓碑林立。
一条鹅卵石铺就的道路走到尽头,白格停了下来,左手弯曲置于腰腹深深鞠了一躬,右手把那束黄白相间的菊花轻轻置于碑前。
那里早有其余几束大同小异的白花和祭奠瓜果,应该是白格的母亲或者白清让的旧友。
徐承渡曾经在资料里见过白清让的照片,长得清汤寡水,并没有什么惊艳之处,他曾经试图在那张照片上找寻白格的影子,唯一有些相像的地方,大概就是唇色都很淡。
白格就这么默默地站着,姿势说不上有多端正,只是这么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