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向谦松了手,拉开些距离。两个人侧躺着,静静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眼睛里流露出很多东西,但他们都读懂了。
谢向谦:“一一,我也喜欢你。”
他的眼神是那么温柔,话语却是那么苦涩:“可我恐惧,我的爱,会变成你的灾难。”
“我的父亲,一个偏执型精神分裂患者,人前风度翩翩,人后以施暴来获取满足感愉悦感;我的母亲,一个常年被家庭暴力的女人,从受害者,被‘传染’成同父亲一般的施暴者;我所谓的家,不是什么作文里避风的港湾,是精神病院,是受刑场。”
陆一颤着手,试图捂住谢向谦的嘴:“不,哥哥,我听到答案就够了。”
谢向谦的声音比陆一平静多了,他握住她的手,冷静道:“一一,我想说完。”
他睡衣领口宽松,刚刚一番动作下来,右肩裸.露出一块儿,上面有一长条状与周围迥异的皮肤,一直往衣下延伸。
一些陈年旧伤总要渐渐浮出水面。
——“在外我要做一个完美到极致、人人称道的‘别人家孩子’,在内要学会做一个奴隶,任打任骂的奴隶,苟延残喘地活着。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可有些人类比牲畜还狠毒无底线。而我,”谢向谦顿了下:“我是这部分人类的后代,身上流着他们恶毒的血。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否骨子里也刻了同样残暴的基因,是否有一天也变成这样以伤害至亲为乐的人。”
——“我怕有一天,我会伤害你,甚至会彼此折磨、祸害下一代。如同我的父母,相爱过后,除了相互厮杀,就是撕咬他们爱情的结晶。”
——“我很想和你在一起,但又怕和你在一起的我,最终会毁了你。”
——“这样像定.时.炸.弹的我,你还要吗?你敢要吗?”
17.第十七章 第二个愿望(2)
陆一侧躺着,静静地看着他,眼泪糊住她的眼睛,可她眼前却清晰的浮现,十年前,一个姑娘露着小虎牙,笑眯眯又有点害羞,鼓足勇气说:“哥哥,我喜欢你,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而她心爱的少年,将内心所有的忐忑不安一一坦白。
她知道,那个十七岁的少女会用力点头:“要的!”
陆一主动倾身环抱紧谢向谦,下巴搁着他颈窝,掉着眼泪微笑:“不用时光倒流,现在也不晚。我们只分开一个十年,但接下来还有很多个十年,我们会一起走下去。”
柔软的呼吸撩过谢向谦耳畔,他这一瞬间忽然说不出话,只把她拢得愈加紧,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内。
陆一:“哥哥,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我们都这样处理好吗?家人般互相坦诚,一起面对,而非隐瞒对方。即便是为对方好。”
谢向谦亲了亲陆一耳垂,温声道:“好。”
……
“多想你在我身旁/看命运变化无常,体会这默默忍耐的力量/当春风略过山岗,依然能感觉寒冷/却无法阻挡对温暖的向往……[1]”
手机铃声打断了俩人拥抱的温馨气氛。
陆一这才意识到,自己穿着外套,半盖着被子,还紧紧抱着谢向谦,也没嫌热不舒服。
她从衣兜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唰的一声坐起,朝谢向谦食指贴唇“嘘”了一声,接听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