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无意,还是故意,反正本意是忘记了。
她缓缓摇头,垂眸低声说:“没什么啊。”
走几步路,想起另外一件事,连忙说道:“不对,我是想说,你看吧,你家离我家要2个小时的路程,太远了,要是再像这次着凉了怎么办?或者被狗仔拍到多不好,你要不要考虑——”陆一板着手指数理由,试图说服他。
“好。”谢向谦直接说。
陆一不解地抬起头望着他,问道:“什么?”
“住你家,我说好。”谢向谦拉陆一坐下,把筷子塞她手里,说:“还有什么事,边吃边说。”
陆一小声嘀咕:“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
她啃了一口包子,又忍不住道:“住我家,你方便吗?”
谢向谦意味不明地笑了,问她:“你觉得呢?”
“啊?”陆一被他灿若春光的笑闪到恍惚。
“没什么,专心喝粥吧。”谢向谦敛起眸中戏谑的笑意,体贴地说。
一个男人和你住,你该问自己方不方便。
小傻瓜。
7.第七章 第一个愿望(7)
早饭后,陆一收拾次卧,谢向谦要帮忙,被陆一拦住,推进卧室卧床休息。
过了一会儿,谢向谦出卧室倒水,看到三团会移动的被子艰难地朝阳台走去,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陆一的小脑袋努力地朝外探,努力地想看清路。谢向谦把水杯放桌上,替她抱走两床被子,说:“你还真是一点儿也没变。”
两个人从小到大住在童澜市一中教师家属楼,一中以师资雄厚教学质量优秀著称,不愁生源,但愁土地面积。尤其是校内老教师家属楼,像样的阳台都没有,反映多次后,校方只好在楼下辟了块空地,专用来晒被子等大件。即便如此,晾杆也有限。南方冬天,一下起雨,往往没十天半个月停不下来,若是梅雨季节遇上放晴天,底下的晾杆便格外抢手。好些人起床后,来不及洗漱,就抱着被子,披头散发往楼下跑,占个晾杆。
陆一这个人,人小、心大、性子急。别的小姑娘,即便帮妈妈晒被子,一人一趟也就抱一条被子。她不,她一趟至少抱两条被子。那时候,不是现在这样轻飘的羽绒被,都是自己家找人弹的实心的、沉甸甸的双人床棉花被,又大又重。她常常穿着厚厚的棉睡衣,外头套着白底蓝条校服,脚踩虎头大棉鞋,抱着几乎挡住脸的被子们,蹬蹬蹬,跑下楼,去抢占阳光最浓郁的地盘,一条被子给自家占,一条给他占。
有一次,他晚上又没敢睡着,索性早起,占好陆一最爱的位置,正准备上楼,便看到她抱着被子下来。未来得及打招呼,就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脚没踩稳,下过雨的楼梯又滑,她整个人一歪便倒下,屁股先着地,后背紧贴着台阶,手则把被子抱得紧紧的,一路一颠儿一颠儿,跟滑另类滑梯似的哒哒哒滑至他脚下。
谢向谦吓了一跳,赶忙弯腰问呆坐地上的她:“哪里痛?还能不能站起来?”
一对乌溜溜的眼珠子紧张地望着他,语气分外着急,带着哭腔说:
“快帮我看看被子脏了没有?”
谢向谦看着她胸前保护得特别好的被子,突然笑得不能自已。
记事以来,头次笑得这么开怀。
既是笑她,也是笑自己。
与其拼命保护其他,不如保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