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我当初请了御霜来班里唱戏,答应了他除了没有邀约不必登台的时候,每月十日也是固定了让他休息的。”
“江湖人最讲信用,自然不能随意更改定下的规矩,还请太夫人见谅。”
这个天香班还真有些意思,一个不畏惧勋贵,一个不贪慕钱财,好像就只是醉心于戏曲似的。
既然是在定国公府,太夫人自然要帮着打圆场:“天香班不来,不是还有庆音班么?你还怕没人赚你的银子不成?”
“那庆音班也是顶顶好的了,我就最爱听他们家那个刀马旦荀稚卿唱的《佘塘关》,字正腔圆,情随音出,颇为动人。”
王太夫人也就不再说什么。那班主收了戏单,自去后台准备不提。
戏才刚开场,太夫人就打发沛柔她们自去玩,“年纪小受不住吵,听戏文也听不明白在唱什么,还不如进园子里赏赏花,钓钓鱼,或是放放风筝也可。”
许多小姐就纷纷笑着站起来告辞,先时润柔还不走,要留下来服侍太夫人们喝茶。
太夫人便笑道:“你还是招呼你姐姐妹妹们去,我们这里自然有你母亲伯母们照顾的。”
润柔就笑着应了是,也不再坚持,带着不想留在萱草台听戏的小姐们出了这边院子的门。
海柔要去放风筝,蒲家的小姐们和崔家的小姐都跟着她去满庭芳附近玩,常蕊君自然也陪着她去,有常蕊君在,润柔也可以放心。
熙和园里春日繁华最盛处还是西北角润柔住的秾芳阁和旁边的翠萼楼一带,润柔就带了想去赏花的段家小姐、刘家小姐、夏家小姐和何晴霜往秾芳阁去。
沛柔和瑜娘去静湖边湖光水色廊喂鱼垂钓,也有几位小姐跟了她们去,其中就有柯明碧。
毕竟是自家姻亲,和何家姐妹不同,又有这么多人在,沛柔也不好再对她太过冷淡,就一同在长廊上坐下来。
早有在这边服侍的婆子们取了钓具和鱼食过来,沛柔不想拿着鱼竿,就只取了些鱼食,有一下没一下的往水里扔。
湖光水色廊是建于静湖北岸的一座水边长廊,两边都有美人靠,可在廊中观鱼垂钓。
长廊西侧上书“湖光”二字,东侧则是“水色”的牌匾,也是前朝留下来的古物了。
沛柔和瑜娘、柯明碧在湖光这一端坐下观鱼,周家的小姐则在水色那一边垂钓。
今日的天气很好,水面上波光粼粼,天气也和暖,她不由得有些犯了春困,就没了谈性。
瑜娘和柯明碧也并不熟悉,只是在来时互叙了出身,一时场面就有些冷。
在湖边垂钓的周家小姐们却说的很是热闹,瑜娘就站起来,嗔了沛柔一句,“说是要钓鱼,也只是在这边躲清闲。我却不陪你了。”
就往周家小姐那边去了。
“沛柔表妹今日怎么不放风筝去?我瞧你上次和海柔表妹放风筝玩的很是开心。”
此时瑜娘起身去找周家姐妹去了,这里就只剩下柯明碧和她二人,柯明碧就靠近了一步,坐在了她身边。
前生沛柔一开始是牛心左性,后来是飞扬跋扈,又闹出“外室之女”的事情来,在外的名声并不好,柯明碧可从来没有称她为“表妹”过的。
沛柔心里有些腻味,又觉得在廊下实在有些晒,“柯家姐姐若是觉得观鱼无趣,三姐姐正在满庭芳领着人放风筝,姐姐若是不认识路,我遣个丫鬟送你过去就是了。”
“今日我起得早,方才又被日头晃花了眼,此处和暖,正想在这边歇歇,就不陪姐姐闲聊了。”
何霓云是真小人,她柯明碧也不过是个伪君子。
精神上一觉得疲累,她前生的脾气就上来了,也不管柯明碧脸色如何,只自顾自靠着廊柱闭目养神。
眼睛一闭居然就真的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觉得自己精神好了许多,一睁开眼却见柯明碧仍摇着象牙柄绘红枝兰草图的团扇,微笑着坐在她对面等她,丝毫没有不耐烦的神色。
沛柔霎时又心烦起来,这个人怎么牛皮糖似的甩不脱。
若是她能把前世的自己降伏了,倒也算是一件可以到燕京贵妇圈中去夸耀的事情,可今生这样跟着自己,做出一副和自己关系好是样子来又是何必。
就问身边的扬斛,“我方才睡了多久了?”
扬斛正要回话,柯明碧就笑道:“才只半个时辰,我瞧着周家小姐和万家小姐们玩的正在兴头上,沛柔表妹若不嫌天热,大可以再在这边休息一会儿。”
沛柔却已经歇息够了,今日她是做主人的,总不能一直这样躲懒。
就站起来:“我要去看看万家姐姐钓鱼,柯家姐姐自便。”
就站起来往瑜娘的方向走。
到了长廊那一头,却见周家两位表姐和瑜娘正站在湖边说的热闹,还像模像样的戴了钓鱼翁用的斗笠和蓑衣,倒是也不嫌弃热。
沛柔就笑道:“这是哪里来的三个钓鱼翁,都钓上来些什么鱼?可卖不卖?几文钱一斤?”
瑜娘回头见是她,就笑嗔道:“正有鱼咬上了我的钩了,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春睡刚醒的娇小姐,高声说话把我的鱼都吓跑了。你说,你可怎么赔我的鱼?”
沛柔低头去看她们的鱼篓,却只有零星几条小鱼,只比她的手指略大一点。
就笑道:“可是姐姐嫌我们家中午上的松鼠鱼不好了?若还不够赔,晚上让厨上的人上几条大鱼吃,再给姐姐带几条家去,算是抵了姐姐这芝麻小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