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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霓云来的比她想象的还要快些。

沛柔就淡淡地笑了笑,毫不在意地道:“你忘了,我却不会忘。我如今已经不是齐四夫人,而你呢,何姨娘?这段时日你过的如何?”

何霓云却也不恼,只是好整以暇的在院子里转了转,转而对沛柔道:“国公独女,侯爵公子之妻,如今却沦落到了这样的地步。徐沛柔,当年你那个做外室的娘养着你的时候,住的地方可比这里宽敞些?”

沛柔的母亲是定国公的外室。

闲言传的最快,满燕京的权贵府邸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她的出身。

“外室也好,正妻也罢,终究我父亲没让我寄人篱下,也没教我爬上施恩之人的床去做一个妾室。妾室不过和外室一样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谁又比谁高贵些,何姨娘,你说是么?”

沛柔嫁给齐延四年,实在已经很厌倦和何霓云这样没有意义的你来我往了。

更何况她如今已经从齐家那个虎狼窝里跳了出来,没必要再和她这样浪费时间下去。

“何姨娘今日跋涉数十里特地过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上次吃了我一鞭子,是还想再试试么?”

她听闻父亲在牢里暴亡,娘家定国公府被皇帝下旨抄检之后,就独自一人策马从齐家出来,准备与家人共生死。

何霓云没有眼色,在齐家马房里还想拦她,被她干脆利落的一鞭子抽到了地上。

何霓云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摸了摸上次被沛柔抽过的手臂,也逐渐撕开了自己的面具。

“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当初我以为你算是有骨气,要与你那些没有用的家人一起赴死,所以才拦了你,想让你活着好好看看你至亲之人的下场。”

“却没想到你原来不过也就是个只知道苟且偷生的废物,偷偷躲到了这个小院里来。”

何霓云的面目遽然变的狰狞起来。

“你以为你躲到这里来就有用了吗?我今天过来就是告诉你,你所有的家人早在一个月前就共赴了黄泉了,从前赫赫威名的定国公府如今就剩下你一个孤鬼。”

“你可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好好尝一尝这从云端跌落下来的滋味。当年你父亲诬陷我父亲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这样的下场?”

沛柔拢在袖中的手已经抑制不住的发起了抖,腹部已经开始剧烈的抽痛,半个身子倚靠在廊柱上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她其实早就知道了。

在太夫人把她从定国公府里送到这里,又特地写了信要她好好活下去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

这些日子里她夜夜无法安眠,只是强迫自己不去想罢了。

纭春看出了她的不对,连忙从院门口跑过来要扶着她,却被她不着痕迹的推开了。

她一步一步走近了何霓云,每走一步,腹部熟悉的疼痛感都像要将她撕裂一般剧烈。

她在何霓云面前站定,对着她笑了笑,然后飞快的抽出了袖子里的匕首架在了何霓云雪白如玉的脖颈上。

这把匕首还是她待字闺中时,她的五哥沛声从街市上淘来作为及笄礼送给她赏玩的。

她的五哥性子最顽劣,总是喜欢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送给自己的妹妹一把匕首,也难得他想的出来。

不知道他在奈何桥上先行一步,会不会也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来世他们若是再做兄妹,他会不会像今生一样总是送她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太夫人送她过来时的小箱子里就放了这把匕首,她把它放在身边,日夜都没有离身,就是为了它能如今日一般派上用场。

“我父亲有没有陷害你父亲,先帝已经有过公断。你若是不服,不如我此刻就送你下去问问先帝?”

“你别忘了,我父亲毕竟也是亲自上阵杀过蛮夷的将领,你不是最喜欢说我是只会用强的莽夫吗?那你猜一猜,我这个莽夫,敢不敢用这把刀把你的脖颈划开?”

疼痛还在一波又一波的袭来,几乎要撕碎她的理智,她把刀刃又往里送了送,这匕首很锋利,刀尖上已经洇出了血色来。

匕首的刀光上反射出的是何霓云花容失色的脸。

她不过是在强迫自己镇定罢了,却控制不了自己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

“你今日若是敢伤我,你猜你的家人还能不能有埋骨之地?四郎会为我报仇,把你和你的家人全部丢到乱葬岗去喂狗。”

沛柔笑了笑,依稀还是从前那个骄纵任性的公府千金。

“何霓云,你就只有这点本事了吗?如今我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可怕的,能有一个人垫背我为什么不要?我家人生前既已只剩污名,又何必再管什么身后事。”

听见她这样说话,何霓云反而真正镇定了下来,她把沛柔当作对手已经好多年了,她自以为很了解她。

“你若是真敢动手,就不会和我说这么多话了。你分明还是在意四郎,还是在意你那些早已不知道葬身何处的家人。”

“我此刻还不动手,并非是我不敢,而是我也要留你一命看一看你最后的下场。我是今上一纸圣旨赐给齐延的妻子,他尚可以一纸休书了断与我的情分,那你呢?燕梁律法不得以妾为妻,一个妾室,处置你连休书也不必。”

沛柔的左手拢在袖中,指甲已经深深的嵌进了掌心里。何霓云带来的丫鬟想冲过来护主,被纭春死死的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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