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缸照作者:知我情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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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做女儿的,母亲十月怀胎生下她,她知道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她嫁人之前不懂事,没有如何尽过孝。
到如今,她已经没办法再尽孝。而她的母亲终于也没有机会,将她拦在院墙之外,不和她见面了。
她跪在母亲的墓前,丈夫万长风抱着言哥儿站在数步之外。
她是在母亲的怀里长起来的,母亲的怀抱温暖,为她阻隔开了童年时的许多风雪。无论她为人如何,她对自己始终是好的。
只不过母亲想要控制她的欲望太强,总以为她为她安排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到后来发觉自己没有办法再控制她,安排她了,母女也就成了仇。
“娘,今日我过来看您,再过几日,我就要跟着相公往西北去了。珣哥儿他们夫妻会和我们一起去,您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墓前没有别人,也没有别人会回答她。安静的像她们母女相处最后的那几年。
她常常会站在院墙之外和她母亲说话,说一会儿,停一会儿,静静听着山间的鸟鸣声,或者是微风穿过松柏的很轻微的声音。
很轻微,她却一直都记得那种声响。像是小时候她苦夏,总是睡的不好,又爱黏着母亲,她睡在她身边,轻轻替她摇着扇子的声音。
一下,一下,很轻微。她闭着眼睛,数着扇子摇动的声音,总是很快就能睡着了。
父亲是从来不管她的,她的童年里似乎只有母亲和姐姐。那时候她们是这世间最爱她的人。
“娘,我知道,这一辈子,您是受了大委屈了。爹既做不好我和姐姐的爹,又做不好您的丈夫,总是惹您伤心。他这一辈子除了他自己,谁都对不起。”
“所以您才害怕我和姐姐嫁的人家门第不够高,或是要过夫妻分离,又没有娘家人能撑腰的苦日子,重蹈了您的覆辙。”
“沛娘她当年其实说的不对,您想让我嫁到宣瑞伯府去,不是因为您还需要外祖母替您撑腰,您只是觉得您可以为我撑腰,只要有您在,舅舅会听您的话,他们不会欺负我。”
她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她的丈夫,望着他笑了笑。他也对她笑,举起言哥儿的小手和她打着招呼。
她忽而想哭,到底还是忍住了,又回头面对着她母亲的墓碑。
母亲这一生,除了她和姐姐这两滴血脉,其实也什么都没有得到。所以她将她们视若珍宝,所以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们身上。
她接受不了女儿要长大,有自己的想法的事实,接受不了她深爱着的女儿有一日会与她离心。所以才变得如此偏激,行差踏错,所以这样早便离开了人世,她们还来不及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