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翠萼楼,我也是从来都没有来过的。可是你瞧,即便你已经嫁出去了,如今的翠萼楼,依然有不比我的春蓑楼寥落的光景——”
沛柔笑了笑,“你觉得我配不上这些。”
清柔是国公嫡女,外祖父又是当朝太师,论身份,她的确是徐家女儿里最尊贵的一个。
清柔却摇了摇头,“不,我不是嫉妒你,我只是想问问为什么。只是因为祖母喜欢你么?”
沛柔想了想,“或许是吧。不过,我的生母和父亲的感情很好,也有爱屋及乌的原因。甚至我这个乡君的封号,恐怕也是因为今上对我生母一家的事情怀有愧疚的缘故。”
清柔生的像柯氏,是一张讨喜的圆脸。她素来安静温婉,在学业上用心,周先生是很喜欢她的。
她很敏锐的发觉了沛柔话中的关键,“你生母的事情,我是不是不能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母亲知道了你生母的事情,所以她才被关了起来?”
清柔才十三岁,前生甚至没有她这个人,所以沛柔其实并不很了解她。不过她这几句话,倒是和前生柯氏生的儿子沐哥儿很像。
也是被人庇护,所以这样天真。若是有什么事情得罪了他,稍微哄一哄也就好了。
想想前生,柯氏其实也很奇怪。徐家满府的人她都是不喜欢的,也最恨沛柔。
诚毅侯府为了一个没落了的爵位都能争成这样,柯氏嫁进来以后,定国公府有多少年都是蒸蒸日上的,她有儿子,却似乎也没想过要为她的儿子争一争国公之位。
在自恃清流,不与权贵同流合污这一点上,她要比她的父亲柯太师有始有终的多。
沛柔的神思重新回到与清柔的谈话上。
“你母亲的确知道了我生母的事情,恐怕早在你刚刚出生的时候。她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行差踏错,终至作茧自缚,走到如今这步田地的。”
“在我出门坐客的时候,她让人推我入水,那一次是你三姐姐代我受了过。又在我区感慈寺上香的时候,在我的糕点中下毒。”
“这两件事,你去问祖母,问父亲,顷刻便能分明。你大舅母谢氏,和你母亲,都是亲口承认,在字据上按了手印的。”
“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你母亲的。就是我的生母,在你母亲过门之后不久也就过世了,并没有碍着她什么。”
“若是非要论,那我生母的存在,对前头的闵氏夫人,你润声大哥哥的母亲的伤害,要比对你的母亲多的多。可即便是她,也没有要我的性命这样歹毒。”
清柔的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在翠萼楼里铺就的百蝶穿花织锦毯上。她原来坐的笔直,如同在上周先生的课一样,此时却被抽走了精神,耷拉着肩膀。
她也曾经这样落泪过,在知晓柯氏对她的真心的时候。
沛柔心中忽而有几分不忍,“就是因为这样,从前你问我,所以我才不愿意那么早告诉你。你表哥那里,我也从未告诉过他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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