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缸照作者:知我情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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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其献登基的那一天,哪怕是我承袭爵位,掌着天下一半兵马,真正权倾朝野的那一天,我都觉得很没有意思。”
“其实我也给你写了很多的信。在你向我提出和离的时候,在景璘让我去城外安置难民的时候,我都给你写过信。只是后来它们也都被我认为是不合时宜的,被我束之高阁。”
“我后来在书房里翻到了这些信,想将它们寄给你。可人间天上,有处可寄,无处可达。或许那十年的孤寂,就是你对我的懦弱和我的误解的惩罚。”
“若我没有承受过这些,可能我今生也不知道该如何待你。今生我越是和你相处,就越是后悔,原本前生,即便再难,我也是可以和你过这样美好的日子的。”
沛柔前生的伤心很短,毕竟那时候,距离她病逝也不过剩下了两年而已。尽管今生她想起来还是觉得心痛,可这是一把钝刀,只能在她身上留下几道浅浅的伤口罢了。
毕竟她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去做,那么多的事情没去做。
而对于齐延而言,他悔恨自己的懦弱,痛恨自己的无能,十年间日复一日的想念她,人间天上,他的思念亦是无处可达。
若他们没有今生,若她泉下有灵,看到他过了这样的十年,也不会再怨恨他了。剩下的唯有遗憾而已。
今生他们不要再有遗憾了。或许等到他们说起前生的事情,都不再这样抱着淡淡的悲伤的时候,他们的生活里就已经没有遗憾了。
第二日他要往蜀中去,寅时就要起身。他们一直说话说到了那个时辰,沛柔也毫无睡意,起身替齐延穿衣。
这样的事情,她也只有新婚那几个月为他做过。如今他一去恐怕便是半年,她是真的舍不得。
他穿的也不再是文官的官服,而是触手冰凉的甲胄。沛柔的手放在那银甲上,脑海中忽然闪过,在建业她昏迷时做的那个梦。
也是蜀中,也是与苗人打仗,齐延浑身是血,殒命在她眼前。
沛柔心中一跳,连忙别过了头不敢再看。
“怎么了?”齐延不知道她做过的这个梦,以为她是没有休息好,不由得有几分担心。
沛柔很快把方才脑海中的画面赶了出去,继续替他整理衣饰,“没事。只是看不习惯你穿这样的衣服罢了。”
齐延握住了她的手,“不必习惯。我以后不会常穿,只穿这一次。”
只穿这一次,下一次恐怕就要换了金甲了。
“好。”沛柔应了他,又道:“我不曾去过蜀中,可自你去后,我恐怕夜夜都会在梦中到蜀中去。若是无事,你也常常在信中跟我说一些蜀中的事,好不好?”
“蜀中风物,与燕京有很大不同。蜀中多种芙蓉,花重锦官城的景色,在蜀中呆了那么久,我也没有好好欣赏过。”
“往后我们再一起去。”齐延的视线落在沛柔小腹上,“带着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