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皇后生了公主,体就一直有些不好。也因为这样,所以皇后一直有些不喜欢她的女儿。
倒是今上理万机,忙起来没没夜,也常常要问起公主,让她们心伺候着。
皇后这样回答,女官并不觉得意外,应了是,收了空空的药碗,转退下。
她却又开了口,“明让十四爷也出宫去吧。”
他该回去了,她很快就没法庇护他了。
她明白宫里的人都是怎么想她和她的女儿的。其实倒也不是这样。
她的确没有那么她的女儿,从她一出生,她就一直有些抗拒见到她。虽然是母女,可她们的交集从来很少。
她只是有些害怕,害怕见到她的孩子太像她的父皇。她毕竟是从来都没有过他的。
所思在远道,长路漫浩浩。今生她已没力气,永远走不到尽头。
今她睡的有些多了,从未时,一直睡到了亥正。长夜漫漫,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她把中的下人都打发了出去,见她们全都退下了,她才起,坐到了西洋镜前。
徐沛柔的陪嫁里有一面半人高的西洋镜,诚毅侯府的何太夫人进宫时,曾在她的丈夫,如今的皇帝景璘面前提起过。
景璘找来了一块更大的西洋镜,却把它送到了凤藻宫里。
镜子里的人已经不大像她,脂粉未施,面色苍白,在荧荧的明烛下看来,不仅不添半分柔和,反而有几分可怖。
她素来惜容貌,如今容颜憔悴至此,到底令她觉得有些遗憾。她拿起画眉用的螺子黛,细细的替自己描画入鬓的长眉。
她很耐心,画完了眉,又用胭脂,等她觉得累了,她才停下了手,静静的看着镜中人。
京城双姝,徐沛柔可曾后悔过,生了一张这样倾国倾城的脸?但她是后悔的,若她生的寻常些,或许便不用她来当这只笼中鸟。
赵姿龄不再看镜中人,偏过头,看斜光入户。
凤藻宫的月色太冷,照过一夜,照不暖这一片青砖。
她已经一个人看过许多夜,也有些厌倦了。
她实在是个很容易厌倦的人,偏偏待他和他妹妹不是。
如果她能早些厌倦,或许她也能做一个好皇后,享尽这人间富贵,而不必一心求死了。
她知道没影如果”,做皇后也很没趣味,那还是早些走吧。
赵姿龄站起来,随手披了件衣服,向着外走去。
她病的太久,和夏已经尽数过去,如今是香山红叶的季节。
红叶之红,远比皇城里的红墙好看。她素来脾气大,纵有宫人见她出门,也没有人敢多言。
赵姿龄沿着狭长的宫道,闲庭信步,一路走到了教坊司。其他的地方都已经沉寂在夜色中,只有这一处尚是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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