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嬷嬷为她盛的一碗汤已经放在了手边,席面上觥筹交错,二叔父喝多了酒和四叔父对起诗来,三叔父也有兴陪着他们一起行令。
柯氏只注意着自己的肚子,叔母们顾着自己的孩子,没什么人注意到她究竟有没有喝那碗汤。
沛柔终究还是舀了一勺,灯光下她的手指洁白如玉,她慢慢的把那一勺鹤荪鸡汤送进了嘴里。
她知道自己对鹤荪过敏,只要一点点就能让她全发起红疹。前生在诚毅侯府里她也吃到了这种野菌。
那时候齐延已经出征蜀中,她答应了会在府里好好等他回来,也不愿再和他的祖母母亲起冲突。
何太夫人寿宴,常氏也从娘家要了这种野菌讨好于何氏,用它煮了寿面,殷勤的让沛柔也吃一碗。
鹤荪珍贵,连常氏也只不过能的一把,更何况是娘家与宣瑞伯府并不亲近的常氏。所以她知道汤里有鹤荪,可想着也不过数朵。她有从娘家带过来的药,不过是发几个红疹,难受一会儿,吃了药也就没事了。
她当时就是这样想的,一开始也确实在自责是自己害死了她和齐延的孩子。明知道自己会过敏,却想着不要和何太夫人起冲突吃了鹤荪汤面,也是她自己让纫冬煎的药,一鼓作气全喝了下去。
后来才知道哪里会有这么多巧合,常氏偏偏就用鹤荪鸡汤下了面,那汤里的鹤荪数量又比她想象的多的多,郭大夫开的药里又恰好是有对孕妇不利的药材的,一副药下去就要了她也不知道它存在的孩子的命。
有些是她的猜测,有些是纫冬找到住在香山院里的沛柔,面目狰狞地告诉她的。
是常氏求了她哥哥,把这一年她们家买到的所有的鹤荪都给了她,而后她又给的常氏。
郭大夫开方的时候,她也在一旁听的清清楚楚。那时候沛柔还是孩子,连葵尚没有至,吃了破血的药材也并不妨事,可她却是妇人,房中又有无数的美貌妾室,她对这些药材再熟悉不过。
宣瑞伯府有意无意的把海柔难产之前曾经和沛柔单独待了好长一段时间,也是沛柔慌慌张张的唤来产婆的事透露给了常氏,她和海柔在闺中时向来不睦,常氏会怎么想几乎是毫无疑问的。
这一代诚毅侯并非何太夫人亲子,她没有儿子,是从老诚毅侯的兄弟的儿子里挑了一个过继来的。
齐延的长兄诚毅侯世子也没有儿子,常氏和她的夫君就想效仿公爹故事,把自己的儿子过继给世子。
所以她是绝不能让沛柔生下齐延的孩子的,她对沛柔的体状况,比沛柔自己还了解。纫冬表面投诚,告诉她沛柔对鹤荪过敏,而过敏药中又有使人流产的成分,让沛柔自己吃下这药从而产,几乎是衣无缝的一个局。
即便后来沛柔怀疑其这鹤荪的来源,那也是常氏提供的,常氏得了这样的好东西,又正逢何太夫人寿辰,拿出来献媚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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