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碣打量她几眼,道:“我都看不清楚你的样子,怎么知道漂不漂亮?我又没有透视眼。”
女人沉默了一会,又问了一遍:“我漂亮吗?”
“你这人怎么死心眼呢,你得让我看看你的样子我才知道你是扁是圆啊?”仓碣觉得真费劲,你要是鬼吧你就直接开干,你非问什么问题,你问也就算了鬼爱美咱也能理解,可你蒙着脸问,这不逗人玩吗?
女人顿了顿,似乎觉得和仓碣没法交流,最后取下了口罩,露出一张……一言难尽的脸。
女人的眼睛和鼻子都还算正常,就是一张嘴像是被剪开了一样,从嘴角一直咧到了耳根,皮肉翻起,露出里面的牙肉和尖锐的牙齿。
原来日本人不但爱剪纸人,还爱剪人嘴巴玩,口味够重的。
牙齿一张一合,女人再次问道:“我漂亮吗?”
“漂亮个鬼啊!”仓碣一脚踹了过去,女人身形一闪避开,从身后抽出一把大剪刀,朝他剪了过来。
“你也变得和我一样吧!”
女人凶相毕露,一张脸更为可怖,仓碣左右闪躲,满街乱窜,锁魂鞭使不出来,咒决术法也没用,这地方看来不止是障眼法这么简单。
他在前头跑,裂口女人紧跟而来,一剪子把他衣服都剪破了,后背划了条大口子。仓碣一个滚翻避开一击,裂口女人紧接着扑了过来,把他压住,尖笑着把剪刀抵在他脸上。
这样一张脸近在咫尺,要换了别人一准儿得疯了,仓碣反而看习惯了,拿出了忽悠鬼楼女鬼那一套:“看多了觉得你还真挺漂亮的,大嘴有福气,旺夫相。”
裂口女人愣了愣,反应过来要剪下去,仓碣猛地按住他的脸,掌心的封魔印加上鲜血催动,赤芒大盛,瞬间将女人击飞出去。
女人尖叫着捂住脸,脸上留下了一个封魔印的印子,跟古代折磨犯人的烙铁似的。不过寻常鬼怪被封魔印这么一招呼绝对是魂飞魄散的下场,这女人只是毁容已经算好的了,虽然她这张脸毁容就等于整容。
这地方约束了仓碣的能力,他知道不能久留,趁此机会又在后背抹了把血——再晚伤口就愈合了。
他将封魔印印在眉心,借眉间天灵之气将封魔印威力增强,如一道闪电击出,街道上方的天空被打穿了一个窟窿,如一张画纸破了个洞,黑暗透了进来。
仓碣明白了,这一切不是障眼法,而是一个结界。仓碣快步赶去,身后裂口女人追来,手里的大剪刀咔咔响着,恨不得把仓碣剪成n段。仓碣跃身而起,回头冲她挥挥手:“拜拜,不要太想我,我不喜欢大嘴巴的女人。”
他跃入黑暗的破口,女人的嘶吼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仓碣却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和鬼门后的黑暗差不多,都充满了阴冷和死气。
难道这里有一个鬼门?
可是他进鬼门就跟回家一样,这里给他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过了一会,他眼睛适应了黑暗,才看清这里是一片笼罩在黑夜中的树林,天上无星无月,四周阴森死寂,棵棵树影犹如立在黑暗中的鬼魅,无声窥视着这个闯进来的人。
“我去,这是跟我玩穿越吗?”仓碣苦笑,“还有完没完了。”
第49章49
仓碣忽然消失后,阳明宇拿起般若面具,在两个镂空的圆孔之下,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不见眼白,只有乌黑的瞳孔和泛着血丝的虹膜,似活物般还在动。
只不过阳明宇的眼神,比这双眼睛还要恐怖。
“他去了哪里?”阳明宇冷冷问,面具没有动静,只有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正看着他。阳明宇手指微微用力,手中冒出丝丝黑气,如同一条条黑色长虫缠上了面具的眼孔。
这面具好似活了一般,表情显得有些扭曲,眉头都皱得更紧了,不过下一刻阳明宇就将手中的黑气收了回去,反而将面具带在了脸上。
面具嘴角咧得更高了些,立即紧紧覆在了阳明宇脸上。
透过两只眼孔,阳明宇看到的世界变成了一片血红,所有事物都糊成了一片混沌,像被红油漆泼过似的。
他不知道这是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还是透过面具上的另一双眼睛看到的。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歌声,歌声空灵又透着几分悲伤,似是在诉说着什么,正等待着有人去倾听。
阳明宇径直从爬满了爬山虎的侧门出去了。
分明白日,这片被浓荫遮挡的林子却昏暗潮湿,有薄雾弥漫在草木之间,偶尔有光从树梢透入,在空中汇聚成一道道虚渺的线条,雾气游离其中,能看到上下浮动的尘埃。
在阳明宇眼中,这一切都是红色的。
他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成了一个怪物,游走在一片鲜血组成的世界里。
周围很安静,只有那歌声清晰入耳,仿佛一声声亲密的呢喃。
他没有看到,一抹黑影跟在他身后,没有五官没有人形,却有两只眼睛隐藏其中,正怨毒得盯着他。
阳明宇显然对这个红色的世界很感兴趣,循着歌声走去,不知不觉已经进入了树林深处,忽然,他停了下来,他看到这片血色中出现了一个人影,由模糊到清晰,让他禁不住心中一抖。
他看到了阳渊,他站在前方微笑着,向他伸出了手。
这个他从小到大最亲近的父亲,这个前不久才死在他眼前的人,如同坠楼那一刻向他伸出了手,那时候他没法握住的手,这个时候触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