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涣散之前,他看到了阳明宇的脸,依旧淡然冷漠,靠近他的感觉却异常安稳,某种牵引虽被压制却不曾断绝,毕竟他的身体里有属于他的东西。
仓碣心下一松,彻底晕了过去。
“他他他他……他怎么回事?”齐远被仓碣七窍流血的样子吓着了,哆哆嗦嗦问。阳明宇拿起仓碣的手看着他的掌心,封魔印余威犹在,似乎在警示着他不可轻举妄动。
阳明宇起身,让齐远背仓碣下山。齐远自己还是个伤员呢,想抗议又觉得让阳明宇这种身娇肉贵的大少爷干这种事挺过分的,于是只好咬着牙背起仓碣,朝山下走。
山林再次恢复平静,等鸟雀虫鸣声再次响起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人沿着山道走来,来到那片被天雷劈成焦土的地方,默然看了一会。
“真是狼狈啊。”来人声音清冷,举止优雅,俊秀的脸在月光下白若冰玉。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人,指决催动,纸人幽幽浮在半空,片刻后一道黑影从焦土中冒了出来,钻进纸人中。原本洁白的纸人片刻就黑了,好像浸透了墨。
“你自身都难保,我们还怎么继续合作?”高木遥有些遗憾的摇摇头。
纸人晃了晃,发出一个低哑的声音:“我是天地煞气而成,只要这世界存在,我就不会消失。给我一点时间,我很快就会恢复。”
“你可真是个怪物。”高木遥看着幽深山林的深处,“可是我不想等了。”
“你妹妹魂魄被仓碣收去,他现在身受重创,正是大好时机。”
“可阳明宇在。”高木遥暗暗握拳,“他身边有一个强大的怪物,我没有把握。”
“那只貔貅……的确难缠。”
高木遥道:“阳明宇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有时候……我会对他感到恐惧?”
“他……”空气中传来一阵低笑,“他和我是一样的。”
“一样?”
高木遥不解,又听那声音响在自己耳边,“你好好与我合作,帮我吃了他,我会给你想要的。”
“这话你说过一次了。”高木遥挥手赶开停在自己肩头的纸人,转身踏着夜色的薄雾而去,“你们这里有句话叫,事不过三,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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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碣这次昏迷足足睡了三天,醒来后还觉得浑身酸痛有气无力,身体像是被拆了后重新装起来的,哪哪儿不得劲。
过了好一会,他才勉强找回了身体控制权,刚坐起来肚子就开始咕噜噜叫唤,饿得他眼冒金星。好在旁边床头柜上放了些面包零食,他扑过去就吃,一番狼吞虎咽后觉得胃舒服了点,又躺下睡了一觉,再醒来时才缓过劲,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正坐在书桌上写东西的阳明宇,发了会怔。
这是在阳明宇的房间,那些吃的肯定是他准备的,他让自己睡他的床,还特意准备了吃的,这份贴心简直惊天动地,把仓碣都感动了。
阳明宇写完了,合上书,无意对上了仓碣的视线,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得看了一会,最后还是仓碣先移开,笑嘻嘻下床:“嘿嘿,那什么,谢谢你啊。”
阳明宇站起来倒了杯水:“你没事了吗?”
“没事了,好得很。”仓碣伸伸胳膊腿脚,把周身关节都活动了一遍,“不跟你说了吗,我是打不死的小强。”
阳明宇放下杯子:“那就把我的床单换了。”
仓碣:“……”
在他换床单时,阳明宇问了一句:“你的身体里有什么?”
仓碣手一顿,被拆了一半的被罩罩住了,好不容易从里面扑腾出来,道:“没什么,就是那会吃了太多鬼,一时压不住,有点闹肚子。”
“你身体里的东西,与我有关。”阳明宇只是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静若深潭,“黑影人曾对我说过,只有我能解开你掌心的封印。”
他走过来,拿起仓碣的右手,看着他掌心的符印:“这个封印,和我有什么关系?”
仓碣看了他一会,忽然面露娇羞,“孤男寡男的,你抓我的手,我会不好意思的。”
阳明宇:“……”
甩开他的手,阳明宇没好气道:“别装傻,老实回答我。”
仓碣心里正飞快想着怎么隐瞒过去,恰好此时有人敲门,他赶紧跳下床去开门。要说以前他脑瓜子一转就能编一串瞎话出来,可这会他重伤初愈,脑子还有点打结,一时竟然想不出来怎么忽悠阳明宇才好,只能拖一时是一时。
门外站着齐远和许雯,说是特意来看仓碣,其实是许雯非拉着齐远让她带自己来的。
“大师,你没事了吧?”许雯一脸关心,“听齐远说你受了好重的伤,担心死我了。”
仓碣没看出她对自己态度中透露的好感,摆摆手说没事,说要吃大餐好好犒劳自己,让齐远请客。
齐远爽快答应了,问阳明宇去不去,阳明宇还没发话仓碣就往外走:“他一大少爷怎么会和我们去吃火锅呢我们自己去吧赶紧走……”
“我去。”阳明宇走过来,目光淡淡扫过仓碣。仓碣在他的眼神中感觉到了强大的气场,不自觉缩缩脖子,灰溜溜跟在后面。
火锅店包间里,仓碣吃得风卷残云,躺了三天的身体这才算彻底活了过来,浑身又充满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