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源宛如一个无情的问话机器:“沈老师?谁?”
郑勤总算抽空回了他一句:“沈淮景。”
“哦,沈淮景啊。”赵源点头。
几秒后,赵源嘹亮高亢的声音响彻整个寝室:“你说谁?!”
这下,催促温年理行李的人从两人,变成了三人。
只半个小时,就被连人带行李送下了楼。
周嘉益他们被表白墙弄怕了,后知后觉明白一件事来——温年其实已经算个“公众人物”了,之前沈老师说那句“学校里人多,戴好帽子”的时候,他们还不是很清楚其中的意思,现在大概明白了。
所以这次不仅嘱咐温年把帽子戴好,还给他弄了个口罩。
本来三人打算一起送他过去,又一想,招摇了些,就让赵源走在前头,两人跟在后面。
“保姆车停在哪儿呢?”赵源提前探路。
“就后门那边,”周嘉益想了想,“那家属接送等候区的牌子你知道吧。”
赵源“哦”了一声:“那儿啊。”
“那沈老师还挺会选位置的。”
温年:“?”
这话为什么……这么奇怪?
温年偏头去看不远处的湖景,装作不在意地问:“停那怎么了吗。”
赵源一本正经道:“那个中学生竞赛不就在前两周吗,天气热,学校怕家长等着等着再中暑了,划的区域都是比较阴凉的,那块树荫最大,最凉快。”
温年:“……”
奇怪的竟是我自己。
“那块牌子什么时候拆?”温年忽然问。
赵源不知道温年干嘛这么问,但还是回答:“大概等开学迎完新生吧,怎么了?”
温年:“。”
没怎么,他就是暂时不太想看见那块牌子了。
几人走了一阵,一出校门,果然看见那黑到发亮的保姆车,赵源拉着行李箱的手一顿,整个人腰背都挺了起来。
温年不明所以地往他身后看了一眼,还以为是被拉杆撞到了腰。
“是不是撞到了?行李箱我自己拿吧。”温年说。
“不用,”赵源摇头,“给你撑场子。”
温年:“……”
“我听老郑说,老周见到沈老师的时候,球都吓掉了,我给你把场子找回来。”赵源说。
天色渐沉,街灯定点亮起,在灿盛余晖的照映下显现出不太强烈的存在感,只有抬头看的时候才会见到丁点亮色。
赵源案首挺胸走过去,把要说的话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沈老师您好,初次见面,我是年年的室友赵源,您这么忙还抽空来我们这边一趟,麻烦您了。情况我们大概也了解了,这段时间在录制,上街的确比较麻烦,以后我们也会多多注意,如果需要的话,接送也不是问题。
很好,周到。
走到车门前。
正要伸手,车门从内部被打开,赵源一抬头就看到了沈淮景。
没戴口罩、没戴帽子的,活生生的沈淮景。
赵源:“……”
他要说什么来着?
麻烦什么来着?
“沈老师您好,我——”赵源脑子有一瞬间的短路,沈淮景的脸给他造成的冲击性太大,一长串说辞在短路中被烧成凌乱的短截,隐约只记得什么“麻烦”、“以后”,于是这些短截堪堪整合成一句话。
“年年以后就麻烦您了。”
温年:“……”
付临:“……”
司机:“……”
一片沉默中,沈淮景那声轻笑分外打耳。
“好。”他说。
保姆车沿着梧桐道直行而去,消失在路尽头拐角,周嘉益和郑勤才走了过来。
“你刚刚说什么了?我看沈老师好像笑了下?”
赵源不愿再回想:“没什么。”
周嘉益又问:“那沈老师刚跟你说什么了?”
要关门的时候,他好像看到沈淮景忽然开口说了什么,赵源怔了好一会儿才回了话。
赵源张了一下嘴,点了一支烟:“他说下次有机会请我们吃饭,你信吗。”
周嘉益和郑勤对视一眼,猛地捶在赵源肩头。
“你自己都看到了,之前你说见鬼了,我说见到沈淮景了,我骗你了没?没吧。你现在在这里跟我们放什么厥词!”
“还请吃饭。”
赵源:“……”
可沈老师说的就是请吃饭他有什么办法。
车驶出江大区域,温年还没从赵源那句话中醒过神来。
更让他头昏脑涨的还有沈淮景那句“好”。
心不在焉的时候,耳边忽然听到一声“年年”,温年下意识应了一声:“嗯。”
应完,温年:“……”
他听很多人喊过年年,家里人,周嘉益他们,付临,沈寒他们,可他第一次在听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有种心脏被轻敲了一记的感觉。
“你的室友都这么喊你?”沈淮景继续说。
“嗯。”
沈淮景笑了下,带过了这个话题。
轻巧到好像刚刚只是想喊那么一声“年年”,又随便编了个由头说了小半句不相干的。
车子从江大那头出来,又驶进了一片熟悉的区域,温年低头想着事,没发现,直到沈淮景再次开口:“口渴么?”
温年:“还好。”
沈淮景让司机在前头路口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