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慕」少年这时答道。
「原来是林公子」侍立在一旁的李秋鹤笑着点点头。
他很想探下这少年的底细,于是语气带着丝疑惑道:「外头这天气我在青州十几年也从未见过,小店已数日无客登门了,不知林公子是从何处而来?」那名为林慕的少年伸手又拿起酒壶举到唇边,仰头又喝了一大口,听到李秋鹤此言,他微微皱眉,语气变得冷冷道:「来路去途何必问,我明早便会离去,青州地界,或许永不会再来了」这少年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李秋鹤只得尴尬一笑:「是在下唐突了」说完,便要转身离开,可他目光一转,却瞥见少年背着青布包袱里头鼓鼓囊囊的,不知装的何物。
「此人这模样,必是某个大门派或世家的弟子,包袱里头恐怕不是俗物」李秋鹤移身坐到火炉另一侧,借着火光的掩护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少年,他注意到,这少年似乎对包袱极为重视,每饮一口酒都会用手触一下包着那包袱的青布。
「肯定是什么好东西」此刻他心里已经几乎确认无疑了,这些世家子弟对一般的金银财宝都不大放在心上,只有那些极贵重的宝物和极稀有的武功秘籍他们才会如此看重,若如此说来那里恐怕是…李秋鹤心脏突突地跳了两下,突兀的地起了丝邪念,这风雪如此大,若是做了这人,又有谁会知晓呢?李秋鹤觉得自己的头脑开始有些发热,其实他本就不是个安分的生意人,早年间在南地江湖中也算颇有些恶名,只是得罪了太多仇家后不得不隐姓埋名北赴青州地界,为了糊口在这临远城郊野开了家客栈,平日里照常接客待客和一般客栈无异,可遇到天时不好,而又有孤客上门,干起谋财害命的勾当便再正常不过,这些年来他做案不少,害了不少人命,可他生来谨慎,行事手段又干净利落,以至于竟一直平安无事当初下药之时,为了保险起见,李秋鹤先在饭菜中放上失魂散,又在炉中用上催神香,这俩者虽都有催眠之用,可效力太慢,不过若是两者一起用,便是连公牛也要在片刻倒下,也因此药效极长,怕是没有五六个时辰林慕难以醒来。
那阿福应了一声,咬牙恨恨道:「这小子身上的狐裘比带着的东西还值钱,老子还是第一次见」李秋鹤则哼了一声:「你少打那狐裘的注意,这种东西可是致命的线索,把那衣服扒了藏起来,待到雪消了到苍州地界卖了」「还是老大你想的周到」,阿福本想私下扒了这狐裘自己用,却没想到李秋鹤考虑的这么细,心里着实有些叹服,他又往身侧一瞥,却见那二牛还在拿着从林慕身上搜出的东西楞在原地,于是不悦道:「你这傻子还不来帮忙?」二牛听言,放下手上的东西走到林慕身前,俩人合力架着林慕的身体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漆黑地室中,林慕像是在黑暗中过了许久,又像是只过了一瞬间。
突然,在极尽黑暗的深处,一道宛如脆铃般的声音柔柔响起,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带着孩童般的天真烂漫,让人一听之下心就软了几分。
「慕哥哥,你快起来啊,教教我这套剑法…」「慕哥哥,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烟花…」「慕哥哥,你别让爹去青州好吗?」……他仿佛能看见那明丽耀人宛如春天暖风一般的少女就在他面前轻启朱唇。
「阿绣,你…」然而意识涌回脑海,他睁眼只见到眼前还是漆黑一片。
「这是哪?」他疑惑,伸手往四周探去,却只摸到湿漉漉的地面和几个泥块。
「像是在某个地室之内,可自己……」他忽然想起来了,自己之所以失去意识,是因被那李秋鹤用迷香迷倒的缘故。
「没想到我堂堂谕剑阁少主在这阴沟里翻了船,真是可恨可笑」林慕暗咬银牙恨恨道,他向来也算谨慎,可是当时因饮酒之故有些微醺,一不小心竟着了道,此时清醒过来,心中不免又悔又恨,李秋鹤那肥腻的笑脸此时又突然闪到了他脑海中,直让林慕恨不得立刻便用剑将那李秋鹤碎尸万段。
「不过还好那贼人没下杀手,否则…」他忽然又想起了阿绣,自己若是被那贼人杀了,怕是再也见不到她了吧,那个永远绽放灿烂笑容的清丽少女,自己心底的唯一光明。
可是,就算自己没死,又该怎么去面对她呢?林慕摇了摇头,不想去思考那些令人生烦的问题,他扶着墙壁想要站起身,却发现那迷药的药劲并未完全散去,自己虽然意识清醒了,全身依旧绵软无力。
「该死」暗骂一声,他只能沿着墙壁往前匍匐爬着,期待能找到这地室的出口,然而刚爬出几丈远,他突然听见黑暗中传来一道男人的喘息之声。
他立刻停下挪动的身体,张耳细听,确认了这不是幻听,而是真实的声音。
那是带着某种迫切情感的喘息声,就像发情的公狗在母狗身上抽插时发出的声音。
这喘息声离自己并不远,可林慕四下望去,四周皆是沉沉的黑暗,这声音是从何而来呢?正疑惑间,那喘息声突然增大了不少,其中竟还夹杂着一道极细的女声闯进林慕的耳膜,而这一声说是喘息,倒不如说,是一声呻吟。
林慕抬起头,刚刚那一声已经让他确定,声音的来源是在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