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42节</h1>
后院紧锁的门被人猛地从外面劈开,闻讯赶来的巍威满头大汗,气急败坏对那男子破口大骂道。
原来他名为韩暮。刘娥愣了一瞬,惊惧的忙躲在韩暮背后,心中却如被蛊惑般默念几遍他的名字。
韩暮似对她忽然靠近他的举动不悦,眉峰一拧,朝后退了半步,避开了她,可到底还护着她。刘娥忙体贴的朝后退了小半步,远离他一些。
韩暮察觉到她异样,只随意瞥她一眼,便不再看她,他撩起眼皮,冷嗤巍威道:“哦,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个被你欺凌的弱女子,怎么?你有意见?”
巍威被韩暮一噎,气的险些一口气踹不上来,他怒道:“韩暮你这龟孙子,你再给我撒野试试,你……”
他话音未落,“嗖”的一声,只闻一道利刃破空的声响朝这边击来,巍威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的松树被什么拦腰斩断,轰然倒地。
对于这示威般的惩戒,巍威吓得面色倏然惨白,猛地噤了声,抖着唇躲在身后属下.身后求庇护,眼睛恶狠狠的剜着韩暮,却是敢怒不敢言。
韩暮见此,嗤笑巍威一声,扬长而去。
这本是韩暮和巍威稀疏平常的对峙,而放在刘娥眼里,却是惊起了滔天巨浪。她再想不到……一向不可一世的巍威竟然这么惧怕韩暮,这韩暮到底是何人?
未等她想明白,一众刘家的府兵从后院门蜂拥而至将她团团围住,她回过神来,忙要去看韩暮,却见他早走的不见人影了。
……
王湛将院内东厂众人控制住,回头见韩暮从后院垂花门走出,忙迎上去问询刘娥的事,得知刘娥被救,轻松口气道:”刘大人在城内等着,老奴这就去给刘大人报信。”
“等等。”他还没走出一步,就被韩暮叫住,“任道非和柳时明去哪了?”
“这两人说是暗访南京布政司的官员,已出去大半天还没回来。”王湛没给韩暮说的是,这两人在暗访官员的路上碰到刘娥被巍威带走的事,只回来报个信便离去了,这举动摆明是坐山观虎斗,想看韩暮和巍威斗。
韩暮唇角抿起一道讥讽的弧度,冷声道:“派人把这两人找回来,令他们去南京布政司等着,告诉他们我随后和刘钦一起去。”
王湛一愣,这才后知后觉猜到韩暮这是借着替刘钦救女儿的事,想趁热打铁的逼.迫刘钦供出侵吞皇银的官员,忙点头道:“老奴这就派人去。”
韩暮颔首,翻身跃上锦衣卫牵过来的马朝城门方向而去。
南京布政司案子虽兹事体大,可有刘钦供词指认侵吞皇银的官员罪证,一时间司内涉案的官员各个风声鹤唳,相互推诿责任,想要摘清自己,韩暮瞧准这个时机,逐个瓦解官员的心防,令他们招认罪名,又有任道非和柳时明在旁帮衬,此案很快就水落石出了。
原来是当年圣上铸钱拨的二十万两白银,其中不翼而飞的五万白银被当年的右布政使侵吞几千两白银后,底下的官员各个效仿,多多少少都侵吞了些官银,原想着此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无人能查出少了的官银,哪知……前布政司秦大人投了狱,圣上清点他罪名时,竟将此事牵连了出来。因此,此事才得以暴露在人前。
以往这些官员见圣上派来查案的人,都拿着司内的假账充数蒙混过关,圣上瞧不出纰漏也就不再查了,渐渐的他们也失了警惕,而这次他们听闻督办此案的是锦衣卫指挥使韩暮,便提起十二分精神,为了自保,联手将侵吞官银的一切证据全部销毁,想要再次蒙混过去,可他们千算万算竟没想到……他们中的一员:刘钦竟然主动将他们的罪证招供出来,于是这些平日养尊处优惯了的官员,还没经受锦衣卫的刑讯,没几日全部都昭了。
“这么说,过几日我们就可以回京城了?”青枝将在前厅听来的八卦一股脑的说给任道萱和倌倌听,任道萱闻言后,眸色一亮,追问道。
青枝不确定的点头:“不过这也要看韩大人的安排。”说完,转头看向斜倚在小榻上朝楼下张望的倌倌。
“小姐,您今晚不如问问韩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回京城?”
“啊?”自前几日倌倌骂韩暮“无赖”后,她已有好几日没见过韩暮,每每找他时,他人皆不在。她也知他这几日日夜查案,有时并不在客栈,便不在问他行踪了。
以往他也曾数日不曾出现在她面前,她也没觉得什么,可不知怎的,这一次她竟挠心挠肺的想见他,甚至到了晚上闻到对面房间的开门声,她都会被惊醒,继而奔过去透过门缝瞧一眼看看他是否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可惜……每一次回来的都是王湛,而非他。
思念似颗毒瘤般在她心底生根发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长成参天大树,挤压着她小小的心房,令她无暇思考除却他以外的任何人和事,以致于……就连青枝说了甚么,她都没听清楚。
她最后窥一眼楼下川流不息的行人,没发现韩暮的身影,失落的移开眼,朝青枝笑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小姐得了相思病了。”青枝早发现她的异常,没好气的嗔怪倌倌。
倌倌杏面上倏然一烫,忙从窗边的小榻上起身,红着脸辩驳道:“我哪有。”
说罢,拎起桌上放着的杏花糕放入嘴里,轻轻吃着以掩饰尴尬,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我只是……啊,是屋内的桂花糕没了,我想问问他上次在那买的。”
青枝:“……”
任道萱:“……”
见完美诠释“做贼心虚”的小姐牛头不对马尾的对话,青枝只错愕了一瞬,就恢复如常,怕她脸皮薄便不再拿她取乐了。
倒是任道萱似乎嗅到了倌倌不同以往的气息,八卦的心死灰复燃,她瞪圆了一双明眸,极快的闪身坐在倌倌身侧,笑眯眯的问:“表姐,你是想吃表姐夫买的桂花糕,还是想见表姐夫?还是两者都有?”
倌倌被她的话绕来绕去的,一愣,脱口道:“谁要想他?”
话音方落,才后知后觉的知晓任道萱说了甚么,忙要解释,忽见任道萱朝后高呼一声,“姐夫来了?”
倌倌吓的霍然起身,忙朝任道萱身后瞧。
却见除了紧闭的房门之外,什么都没有。
任道萱见状,和青枝一同捂唇偷笑,活像只得逞的狐狸抓着了猎物,洋洋自得。
这姑娘最近情殇痊愈后,也跟着青枝学坏了,净会诓骗她!倌倌羞燥的跺了跺脚,转身就要躺回小榻上,不再理任道萱这丫头,人还没走出两步,就听任道萱轻呼一声:“表姐夫?”
倌倌置气的道:“又想诓骗我?”
话音,未闻见身后传来任道萱的声音,怕她不信般拔高了音:“就算他来了又怎么样!我才不要见他,我烦他还来不及,见他做甚么,巴不得赶紧让他走。”
“哦?当真么?”
她话音方落。身后传来一道低沉哑笑的声音,并非是任道萱的声音。
倌倌一愣,忙扭过身去。
韩暮正倚靠在门槛上,笑着睨着她,唇角微微勾起一丝痞笑,那笑容一如既往的欠揍。
见她看向他,他不疾不徐的走过来,站在她跟前,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神情,笑问:“要我现在就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