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推诿的声茂并用,不露痕迹,不愧是圣上跟前红透的弄臣,倌倌岂会如他的愿?
她放下茶盏,亦跟着一脸愁容道:“巍大人为国事操劳,鞠躬尽瘁,岂会是那种沽名钓誉专门费尽心思强占民女的可耻小人,尽管外面的人如此骂您,您可以捂着耳朵当什么都不知晓,该吃吃该喝喝的,管那些旁人污言碎语作甚?”
竟然当着他的面暗骂他?这小丫鬟胆子倒是不小,巍威正要借势叱她两句,忽见她俯身过来,她望着他黑眸中满是柔情蜜.意,令他看了,也的道一声美色误人。
只见美人复端起那盛满滚烫的茶盏放在他唇边,撅着樱.唇微微苦恼道:“ 您不喝倌倌敬的茶,莫非是将这些谩骂都搁在心里了?这令倌倌好生伤心。”
她说着,拿茶盏的纤指一动,做势就要硬往他嘴里倒滚烫的茶水,在外人眼里看来,怎么都是美人恩要他消受,可他却不敢消受这美人恩。
他额上冷汗津津,心里咒骂:我只是在嘴上讨你几句便宜,你这可是要我命啊。
他也顾不得男人的脸面了,忙要将茶盏拂落,只见美人那茶盏的手一个不稳,霎时,滚烫的茶水顺着他下颌悉数浇了下去,只一刹那,他胸前衣襟被滚水浇透,胸口被滚水烫过的皮肤似被上万字蚂蚁同时噬咬一般,灼烧般的疼痛。
“巍大人,您伤到没有?您不会怪倌倌一时手滑烫着您了吧?”他捂着痛的钻心的胸口,再想不到他竟又被这小丫鬟片子欺负了去,不知怎的,他本该怒的一刀杀了她,可见她惊愕的“啊”一声,顿时飙出两道假惺惺的泪水来,手足无措的望着他作戏。他胸腹间难平的怒意,霎时消退不少。
他一向疼惜美人,尤其是被他看重的美人,他怎么能在美人面前落了面子?于是,他忍着痛意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无事,倌倌的心意我怎么能不领受?”
美人一愣,那猫哭耗子假慈悲的两道猫尿顷刻收了回去,似被他的话激的涨红了脸,低声回他:“既然如此,那您再陪倌倌喝两杯白水?”
还来!那他的命都要丢这丫鬟手里了。
巍威顿时吓白了脸,忙从桌案前起身推拒道:“不了不了,今日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陪倌倌喝茶了,等来日,等来日我再来找倌倌解相思之苦。”
他说罢,不等她开口挽留,几乎是屁.股尿流的要逃走。尚未走出两步,只见不知何时从外面回来的韩暮冷着一张脸堵住了他的去路。韩暮冷哼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挑衅道:“巍大人光临此地,还没尽兴怎么能走?来,韩某陪您喝几杯。”
倌倌听到韩暮的声音,眸色一亮,忙回头看韩暮。
他察觉到她的目光,朝她身上瞥了一眼,似在确认她是否被巍威欺负,她心下一暖,似抹了蜜般的甜,忙冲他眨眨眼,令他看巍威被茶水侵湿的衣襟,对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被巍威欺负,倒将巍威欺负了。
韩暮却不如她喜悦,他将脸一扳,看向巍威,猛地拍了拍巍威肩头,大力的简直要把巍威肩胛骨拍碎了。巍威头一回怀疑。他是在羞辱那丫鬟的,还是来被韩暮和那丫头联手欺负的?
他骇了一骇,忙回韩暮的话:“不不不不,今日我胜酒力,韩大人改日改日。”
可韩暮哪听他辩驳,锢着他肩头,将他按.压在桌案前,令锦衣卫上了足足十坛酒。巍威一看,险些骇的魂飞魄散。
满朝大臣谁人不知?他酒量浅的很!顶多一斤酒量!观这十坛酒,恐怕里面装的酒水足足有几十斤!韩暮这是要照死里整他啊!
他忙怂了,男人脸面也不要了,急声道:“今日是个误会!我就是倾慕……不,我只是单纯的欣赏秦小姐,来和她叙叙旧,你若不喜欢,我再也不来了,不,我此生再也不来找她了,韩大人大人有大量,就放了我这一回,行吗?”
只见韩暮冷笑一声,猛地拍开一坛酒,“啪”的一声重重砸在他跟前,冷声威胁道:“巍大人敢来我地盘撒野,调戏我的丫鬟,若我不厚待您,此事传出去,岂不是被人讥笑我韩某软弱无能,连自己的丫鬟都护不住?来,今日我们兄弟不醉不休,喝不死,谁都别想出这个大门。”
韩暮话音方落,霎时数十个锦衣卫将客栈大门堵着严严实实,不放他走。
巍威吓得心里咯噔一声,顿时也恼了。
凭什么他每回都被韩暮欺负!他虽不是个完整的男人,可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怒的“啪”的一拍桌案,手痛的使劲甩了甩,却输人不输气势,不服气的道:“谁怕谁啊,来,今日我就不信我喝不死你这个王八羔子。”
说罢,举起一坛酒,咕咚咕咚喝起来。
韩暮狞笑一声,亦举起一坛酒就要喝,这时,手腕忽被人拉下,他扭头看倌倌,倌倌杏面上滑过一丝报涩,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关切他道:“别喝太多。”
她不知韩暮和巍威的恩怨到底有多深能弄得见面就掐架,关键是……这两人势力旗鼓相当,谁也绊不到谁,只能私下斗殴朝对方身上撒气,可抛开恩怨不说,韩暮这般拼了命的喝酒,定会伤身。
听到她关切的话,韩暮正冷着的脸放柔一些。
方才他走到客栈门口就听到她和巍威说话声,知她聪慧,定不会被巍威占了便宜去,可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却是另一回事,她和巍威周旋时黑眸中偶尔露出的狡黠,灵动娇俏,这等神色入了巍威的眼,引得巍威侧目,为之倾心。
她是他的人,他不允许除自己以外任何男人觊觎她,今日巍威既然公然来摸.他忌讳,他若不严惩这贪生怕死的巍威,令巍威死了对她的死心,那巍威色胆包天,岂不是还敢来找她?他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可这些话,他自然是不会和她说的,便伏在她耳边低问:“你在关心我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问她这无关痛痒的话?倌倌白他一眼,也和他小声嚼舌根:“我才不关心你,我一点也不关心你,你最好被他喝躺了才好。”
她原意激他不要喝太多酒,而男人对她这点小埋怨看在眼里,似是愉悦之极,只见他眉峰一挑,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厚着脸皮追问:“若我喝躺了,你会照顾我吗?”
“……”
这人还蹬鼻子上脸了?倌倌恼的轻拧他手臂一把,败下阵来,低声道:“会,行了吧。”
韩暮无视她微微恼怒的声色,他黑眸里簇着一丝浅笑,立马道:“那我就多喝点,争取喝躺。”
“……”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作者君卡文了,就码不出来那么多。没二更
第39章
韩暮笑起来的时候,浓密的眼睫弯弯的,遮住大半眸底的神色,叫她窥不到他心中所想,可饶是如此,她还是听出他戏虐嗓音微微发颤,带着点小心翼翼。
本来两人做朋友时,便对彼此极其相熟,他一言一行想要表达什么,她能精准的捕捉到他话中的隐喻,可自从他不再是那个“木讷”的木三,而是韩暮,他的心思便埋的极深,令她越发猜不透,是以……她每每都要仔细品一下他的话,才能作答。
而今日……不知怎的,她却破天荒的从他话中品读出几丝撒娇的意味。
这令她微微惊愕的同时,平静无波的心房猛地起了一丝涟漪,面对这样面冷心软的他,心软的一塌糊涂,她忙掩饰尴尬的轻咳一声,嗔瞪他一眼,“要不要我事先给你准备醒酒汤?”
韩暮闻言,看着她别扭的关心自己,心头说不出的畅快,恨不得立即抱着她爱怜一番,可巍威这讨人厌的家伙还在,便强忍着心头悸动,将一边眉峰挑的老高,语含得意道:“你觉得我喝不过这废物?”
若此刻他身后长有尾巴,许是要高兴的摇一摇。
而倌倌却不知他心中所想,顾及他那点想在她面前摆的威风,她轻掐他臂膀一下,正要对他再劝劝几句,忽的,只闻“砰”的一声闷响,巍威已喝完一坛酒,将空酒坛摔在桌上,冲韩暮大声嚷嚷道:“来啊,看看今日我怎么喝死你。”
韩暮对巍威挑衅的话,眉峰倏然一沉,俊脸上闪过一丝薄怒,直觉在心上人面前失了面子,便对倌倌低笑道:“你先回房,晚些时候我去找你。”
倌倌倏然想到他临行前说晚上要朝自己索要“报酬”的话,脸颊“轰”的一下变得滚烫,羞燥窘迫期待齐涌心头,她被那股说不明的感觉逼的眼眶微红,心头怦然疾跳,再不敢看韩暮一眼,似逃也般的要走,刚走出两步,忽闻客栈门口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十数个锦衣卫簇拥着任道非朝内走,他怀里抱着个女子,观那女子身影可不就是她担忧的任道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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