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2 / 2)

那巍威深受皇帝宠信,又和韩暮因政见不合,只是在表面维持一团和气,私底下争斗不休,任道非眸色一暗,“我们坐山观虎斗?”

柳时明颔首:“届时,两人无论谁死谁伤,惊动定然不小,自然会有心人将韩暮窝藏秦坚女儿秦倌倌的事上报给圣上。以圣上猜疑的性子,哪怕韩暮未替秦坚翻案指摘圣上圣德有亏,圣上也会对韩暮生出杀意,之后,我们再推波助澜几次,圣上自然不会再留韩暮性命。”

“好一个一石三鸟的计谋!”任道非简直拍案叫绝:“这样一来,我们无需做甚么,便可借着圣上的手除掉韩暮。”

他话音方落,随即皱起眉头犯了难:“……计谋是好,可到底牵累倌倌性命,我于心不忍。”

他还没得到她身子,自然不愿她被自己利用失掉性命。

柳时明眸色淡淡的睨着他:“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你舍弃不下她,就当我今夜没来过,未说过任何话。”

能除却韩暮这一心头大患,任道非自然十分愿意,他终一咬牙将心底那一抹女子倩影抹去,冷声道:“多谢时明提点。”

计谋已成,只欠如何把秦倌倌引到巍威跟前这个东风……

两人又密谈许久,屋中方才熄灯,柳时明从屋中.出来。

等在门外打瞌睡的六.九立马迎上去,不悦的小声抱怨:“任家虽对公子有提携之恩,可公子这些年辛劳的替任家出谋划策,早已还够了他们的恩情,不欠他们什么了。”

柳家早年没落,虽名为皇族,却是庶人身份的柳时明想考取功名,入仕重挣家族荣光谈何容易?

在偶然的一次机遇中,任侍郎看到幼年的柳时明才华,这些年出钱出人力帮柳时明入仕,这知遇之恩,柳时明不能不报。

可任家却一次次的胁恩逼.迫柳时明帮衬任道非做些为非作歹的事,令六.九心凉。

柳时明脚下不停的朝前走,边淡声道:“帮衬任家,便是助我,以我如今职务,来日若想入内阁站稳脚跟,一个任家还远远不够。”

六.九一怔:“可如今公子能依仗的人,只有任家,没别人了。”

柳时明唇角一挑,露出个志在必得的笑意:“不,还有一个贵人,东厂的大太监巍威。”

这些年他不仅和任家交好,还暗中投了巍威门下,帮巍威铲除宿敌,可巍威手下能人居多,巍威并不重用他。

此次他给任道非的计谋,便是既能帮巍威,任道非铲除韩暮,又能令他得到巍威重用自己的机会。

提到巍威,六.九压低了嗓音抱怨道:“当年主子帮巍大人差点杀了化名“木三”的韩暮,明明立了功,那巍大人也没论功行赏提携主子。”

柳时明面上淡淡的:“当年是我一时疏忽,令韩暮活着回到镇抚司,惹了巍大人不喜。”

当年秦倌倌落水病重,公子暗中查到“木三”便是锦衣卫韩暮,是巍威想要杀的人,届时……疼爱孙女的秦老太爷见秦倌倌病情好转,嫌弃“木三”家贫配不上秦倌倌,想要逼木□□婚不成,险些急出了病。

公子想要替巍威杀掉韩暮,便将计就计为韩老爷出谋献策,命人将昏迷的倌倌挪至别的房间,又找来个和倌倌音形相貌相似的女子扮做倌倌躺在榻上,察觉到木三找倌倌时,令假倌倌说尽折辱木三的话。

果然,受到假倌倌刺激的木三,机警大不如前,并没察觉身后的杀手远远坠着等着截杀他。

原本这天罗地网的杀局无人逃脱,可那韩暮武艺高强,竟生生杀出一条血路逃出升天。

这是公子始料未及的,因此,未完成巍大人交代的任务的公子,多年没被巍大人重用。

六.九忧愁的道:“如今这韩暮权势越发滔天,公子您又在他手下做事,当年咱们离间他和秦倌倌并杀他的事,若被他知晓了,咱们恐怕性命堪忧。”

柳时明却神色淡然道:“当年是秦老爷授意,离间他和倌倌关系,与我何干?”

他唇角一挑,“至于杀他的人,不是我,是巍威派的人。”

在外人眼里,公子只是个官不大无权无势的人,和韩暮又没交恶,更没能力杀韩暮。只要公子不认下此事,韩暮就算猜到公子头上,也只会以为公子暗中将他“木三是韩暮”的身份告密给巍威,行.事不光明磊落,却不会真要公子的性命。

六.九一愣,随即回过神来,附和道:“公子英明。”

“管好你的嘴,莫要在韩暮面前露出任何破绽。”柳时明告诫道。

他家公子计谋无双,不动神色间便能将众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今后高官厚禄指日可待,到时,他也能跟着公子混个大官当当,六.九喜形于色,“是,公子。”

六.九话音方落,忽闻一阵细碎凌.乱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此时正值深夜房客都睡下了,怎还有人在走廊走动?

柳时明面色一凛,六.九已低喝出声:“谁?”

下一瞬,一名女子面容从黑梭梭的走廊尽头露出,来人看到他们也是明显一惊,骇的朝后退了半步。

只这一照面的功夫,六.九已认出来人,他冷嗤道:“秦小姐这深更半夜的你不在屋中睡觉,来找我家公子做甚么?”

听到熟悉的嘲讽声音,刚去楼下任道萱屋子找青枝拿东西的倌倌身子一僵,凝神看向黑梭梭的对面,这才认出两人。

柳时明依旧穿着方才那套月牙白衣袍,长身玉立,面上冷清,似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

站在他身边的六.九,十五岁的少年眉眼稚气未脱,不似柳时明那样喜怒无形,高扬着头不屑的瞧着她,似只随时准备战斗的大公鸡。

不意在此处迎面碰到两人,倌倌扫了眼两人面上,淡淡的道:“我不是找你家公子的。”

她心里存着事,不愿惹是生非和两人发生冲突,说完话就就要越过两人就要走。

“等等。”六.九拦住了她。

倌倌蹙紧秀眉,冷了声音:“让开。”

“秦倌倌,你……”以往在襄县时秦倌倌爱慕柳时明,爱屋及乌对六.九也很客气,六.九不意秦倌倌敢驳自己面子,深感受到折辱,“你一个低贱庶女,也不瞧瞧自己现在的身份,竟敢骂我……”

看来今天六.九对她不能善了了,被迫站在原地的倌倌转过头,她唇角噙着一丝讥笑:“好狗不挡道,再不让开,我就喊人了。”

六.九忽然想到任道非的手是怎么废的,吓得浑身打个激灵,忙朝后退了几步让出路,不敢再拦秦倌倌。

秦倌倌也未再搭理他们,目不斜视的要越过他们找韩暮,当路过柳时明身旁时,手腕忽然被他攥.住,力道大的险些要将她手腕捏碎。

“啊”吃痛的倌倌蹙紧秀眉,痛呼一声,下一瞬,施加在手腕上的力道立马松了,可仍旧紧抓着他不放。

“还在生我方才说的话的气?”柳时明眸底泄.出一丝暗恼,炙热的巡视在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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