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慕对辰逸雪有这百分之一百的崇拜和信任,他心里是信服辰逸雪的话的,可他也觉得老妖说得在理,便笑着问了一句:“辰郎君能解释一下么,这样某让人过去拿人,也有了底气!”
“死者赵氏死亡时的姿势是:头朝北墙,左手靠东墙仰面躺在榻上,凶手站在赵氏的右手边,赵氏头部一侧有落地柜阻隔,如果凶手是右手持斧头的话,砍出来的创口应该是纵向的或者斜行的。而昨天三娘在检验赵氏尸体,记录尸检情况的时候,就注明创口是水平的,那就只有左手持斧的人才能造成了!”辰逸雪不疾不徐的解释道。
元慕恍然大悟。
他自己站到榻旁,用左手比划着,恰好验证了辰逸雪的精准无比的解说。
他笑着点了点头,开口道:“某明白了,茉娘背部的创口是凶手骑跨在她的腰部用斧头的一角敲击形成的。创口平行排列,却全部偏向了左边,若是右手执斧,应该要向右边偏斜才对!”
老妖扬长声哦了一声,将册子合上,往腰上的束带一别,拱手对元慕和辰逸雪说道:“属下这就去将那小子抓了来,甭管他红口白牙的狡辩,先抓过来,是与不是,做个试验便一清二楚!”
元慕敛了笑瞪了他一眼,嘱咐他带上萧长空一道过去,别吓着人家。
老妖哈哈应了声是,疾步出了西厢。
房间内便只剩下辰逸雪和元慕了。
辰逸雪站在光影下,高挑的身影就如同一棵笔直的树。匣子里的那些金条和两卷圣旨,属于本案的证物,案子要呈堂的话,证物是要随之上缴的,到时候通伯的身份就会随之曝光。府尹赵传这两年紧抓政绩,就是为了评优,争取回上京城当京官的机会。通伯的身份就是他上升的一个最好踏板,他如何会放过?
到时候整个辰府牵扯其中,帝王之怒,山崩地裂......
就在辰逸雪还在沉吟的当口,元慕看了看左右,低声唤了一句:“辰郎君!”
辰逸雪回头,见元慕深邃幽沉的眸子紧锁着自己。
他侧首吩咐野天出去西厢门外守着。
野天应声退下,辰逸雪这才一脸平静的迎着元慕的眸子,淡淡道:“在下想拜托元捕头一件事!”
“辰郎君客气了,您请讲,只要某能做到的,某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元慕态度诚恳。
“在下的这个请求有些僭越无礼,但匣子里的东西呈上去,或许将搅起一场不可预见的腥风血雨。到时候不止是收留了通伯一家的辰府,整个月朗山的百姓亦将无辜受到牵连。”辰逸雪定定望着元慕,“没有这个匣子,凭借三娘的尸检报告以及现场的推理,要将凶手入罪,并不困难!”
元慕静默了一息,他刚看到那些金条和两卷明黄色圣旨的时候,心头也是大为震惊的。
他当时瞟了一眼金条上的落款,竟是宪宗朝时期的朝廷御赐,心更是怦怦跳个不停。通伯家中秘藏这宪宗朝时期的东西,这只能说明通伯曾经是个不凡之人。他不晓得辰家究竟对通伯的身份知不知情,但他不敢将证物曝光,这才匆匆让老妖寻个匣子来,连着两卷不曾打开细看的圣旨,一并放了进去。
瞧辰郎君刚刚的神情,想必是晓得通伯身份的了。
元慕虽然只是个小小捕头,却也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他本身亦不想牵扯其中,政治上的东西,可不是他能玩得动的,再说这件事情如今只他和辰郎君知道,私下卖个人情给辰郎君,那也未尝不可。
“辰郎君放心吧,某是知道轻重的人!今日,某并不曾看到这个匣子里头的东西!”元慕凛了凛神,严肃道。
辰逸雪淡漠冷冽的眸子里漾开了笑意。
和暖的,感激的笑意。
“多谢元捕头!”辰逸雪颔首致意。
“辰郎君言重了。” 元慕忙拱手佝身,随后含笑说了一句:“老妖那只泥猴子们,辰郎君自不必担心,某会亲自跟他说,保管不会透露出什么风声!”
辰逸雪淡然笑了笑,点点头。
西厢门外,野天侧身朝房内禀报道:“元捕头,郎君,老妖大哥将凶犯带回来了!”
房门吱呀被打开,元慕沉着脸,大步流星的走出来。
辰逸雪解决了一桩事情,心头的沉重渐次散去,面容依然是风轻云淡的,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缓步走出来,天井里,老妖正扯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对元捕头道:“老大,这次是人赃俱获,我和长空过去的时候,这小子的爹正在柴火间里焚烧血衣,当即就被我拿刀挑了出来。衣裳被烧了大半,可剩下的这一半血衣,也足够当证据呈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