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金子说起了上次在春宴上遇到柯娘子时的情景,金昊钦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觉得自己此前在明知道误会的情况下还答应了这门亲事,有些骗婚的感觉。
金子和辰逸雪那时候在上京城,自然不知道在奠雁之礼过了之后,远在桃源县的金昊钦,竟收到了柯子萱从上京城千里迢迢寄来的信笺。千里传情啊,这在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柯子萱的这个行为便显得十分前卫且彪悍。
信笺里讲的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她告诉金昊钦,说自己第一次请冰人上金府提亲时的心情,又说起那时候在仙居府老宅里,拒绝了那门亲事的无奈心情。从她的字里行间,金昊钦仿佛能看到柯子萱那鲜明个性的形象跃然纸上。
她还写了一些自己的平素的生活习惯,喜欢些什么,不喜欢些什么,都跟金昊钦分享,希望他能更多的了解自己。
金昊钦接到柯子萱信笺的时候,就忐忑了许久,他是觉得自己干了一件龌龊的事情,因为最开始他答应了这门起身,的确有参杂了一些私心和目的性在里面,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柯子萱这样直率纯真的个性。
他试图让柯子萱也重新认识一下自己,在几个不寐之夜后,他下定决心,将自己的现状,优缺点一一告诉她。
他通宵达旦,用了心思写了一封长长的信,托人送去了上京城给柯子萱,而后,他足足等了三个月,却没有等来柯子萱的只言片语。
那个时候,金昊钦陷入了短暂的恐慌。
或者她发现自己要嫁的那个人,跟她所想象的出现了偏颇之后,她伤心失望了吧?
又或者她发现了这件事由始至终只是一个误会,所以想反悔了?
金昊钦猜测这桩亲事大略又要作废收场了,可最后柯府那边却是风平浪静,前些天上京城柯府还捎了信到桃源县金府,那封信是给金元的,上面商议的是明年迎娶的佳期。
金昊钦这些日子忙着查案,没有多余的心力关注自己的私事,他盘算着等最后一个案子完结,就再给柯子萱写一封信,将所有事情都摊开了讲,若是她后悔了,他不会硬缠着她,他会还给她自由的。
金昊钦努力掩下自己的情绪,一顿饭用下来,气氛融融,倒是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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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金子一早起床洗漱。因用过早膳后便要启程回桃源县,金子便趁早传唤了府中的管事婆子过来开了一个早会。
其实辰府有一套特定的规整制度,管事们各司其职,就算没有金子和辰逸雪在,也断不会出现什么岔子,金子也不过是在其位谋其事,尽职地嘱咐几句罢了。
散会后,金子去了嫦曦院给辰老夫人请安,仔细交代要去桃源县小住几日以及归期,以安老夫人的心。
辰老夫人没有阻挠的道理,只让金子礼物要周到,不能备薄了,且府中还有然哥儿照料着,不必担心,安心去娘家住几天。
从嫦曦院出来的时候,桩妈妈已经将礼物备好装车。
金子笑着打趣她们动作真快,便回房换了一身熏衣草色的右衽对襟小风毛短袄襦裙,披上一件雪缎孔雀纹印花披风后,由笑笑搀着在二门上了马车。
辰逸雪依然是一袭标志性额黑色锦缎长袍,慵懒地斜倚在软榻上等着她,身上搭了一件薄缎黑风毛披风。
听到声响后,他睁开眼睛,伸出修长的手握住金子的柔夷,冷峻清逸的笑容里,慢慢漾开一股学术般的气息。金子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神秘的侦探形象。
回到仙居府,回到桃源县,回到他熟悉的地盘,他才真正的像是一条回归了大海怀抱的鱼儿,真正的畅快恣意了起来。
金子喜欢看到这样的他,拽拽的,却又魅惑至极,撩人心魄!
马车很快便跑动起来,仙居府既熟悉又陌生的街景在眼底一闪而过。
金子窝在辰逸雪的怀里假寐,马车出了城,透过车窗挡风幕帘的夹缝,依稀可见大片树林和田地,以及蒙在早冬晨雾里那土黄色的泥瓦房屋角。
... ...
抵达桃源县的城门时,已经是未时一刻了,早过了用午膳的饭点。
辰逸雪让野天驾车先去东市的珍宝斋,一行人在珍宝斋简单的用过了午膳后,这才重新上车,赶去金府。
金元接到了消息,忙从衙门回来。
宋姨娘从金子和辰逸雪回仙居府的那天起,便指挥着府中的婆子丫头,将府里府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只等着娘子和姑爷归宁。如今三娘子嫁了封为亲王世子的辰郎君,身价是水涨船高,宋姨娘想着以后五郎荣哥儿要有出息,少不得要她这个当姐姐的好生提拔,因而也不敢不尽心,一应的果品,招待的茶汤等物事,都准备妥当了。她自己换了一套簇新的交领襦裙,拉着五郎荣哥儿与金元一道等在二门处。
远远地,便看到一架古朴的马车辘辘行来,金元白净却略显老态的面容便漾开了笑意。
不及野天将马车停稳,他便迫不及待的唤了一句:“璎珞,你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