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担心,也矛盾着。
是追随父亲的脚步,对宪宗忠诚到底,还是为了社稷的安定着想,坚决拥护英宗呢?
他整整失眠了半个多月,好在第二次相见的时候,宪宗什么也没有要求他,且他从不在阴山城内多逗留,也没有告诉他日后的打算。似乎他在鞑靼的日子,过得并非他想象中的艰难,至少,他的行动是自如的。
鞑靼与阴山交界处,这几个月来,风平浪静。
帝都这一边,却依然是暗潮汹涌。
龙廷轩加入惠王阵营,在朝事上屡屡打压太子一筹,这让生性冲动的太子非常气愤,下了朝,人还没有进东宫的殿门,便开始破口大骂,说龙廷轩不过是惠王养的一条狗,被人当做枪杆子使而不自知,得意个什么劲儿?
若是被他们这边寻到什么错处,惠王第一个就将他推来顶罪。在太子看来,龙廷轩这个过惯了逍遥闲散日子的人,那知道怎么钻营,他拿出来针对自己的那些所谓的证据,不过是惠王借他的手,利用他来打击自己罢了,只有这个傻子,还以为终于得人器重,佯装得似有那么一回事儿......
太子在殿中咆哮大骂了一顿后,终于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嚷着叫着让人送酒过去。
太子妃郑氏从侧殿出来,见太子一脸戾气,忙上前倒了一杯茶,送到太子面前,一面劝着太子息怒。
太子看到郑氏,便想起上次因为他们郑家的事情,也在朝堂上受到父皇的呵斥,后来因为秋猎,不尽被叫去崇政殿训斥了一顿,还将上林苑的指挥使薛清扬给革了职。薛清扬是他的人,他被陛下革职,便等同于他失去了驻守上林苑的那一部分兵力,这让他大为不满,想要上书,却被少师沈仲等人劝住了,只能白吃了这个亏。可他心中到底不平,因而看着郑氏的眼神也透出一股子阴冷来。
太子将一杯热茶汤尽数泼在了郑氏脸上,殿中只听得郑氏一声惊呼,紧接着便是一阵呜咽。
“殿下,妾身做错了什么?”太子妃郑氏哭着问道。
太子冷哼一声,看着她厌恶的喝道:“什么都不会,就知道哭,给本宫滚下去......”
这个时候,殿外有太监低着头禀报:“殿下,沈大人来了......”
太子妃擦了泪,起身欠了欠身,往内殿而去了。
随后,便有小太监进来,将瓷裂碎片收拾下去。
沈仲看了眼小太监端出去的碎片,知道太子又发脾气了,也没多问,只恭敬的给太子行了礼,随后大步走到太子对面的圆腰胡床上跽坐下来,将袖袋里的一封物事递给太子。
太子不解,见沈仲点点头,便伸手打开纸笺。
雪白的宣纸上,没有只言片语,唯有中间一枚朱红印章。
太子倏然睁大眸子,喊了一声先生。
沈仲点点头,小声道:“殿下猜得没错!”
这是一枚传国玉玺的朱印。
“这,先生怎么得来的?”太子脸色微变。
这百姓们不知道英宗手里没有传国玉玺,但身为太子的他,哪有不晓得的道理?
英宗之所以不杀沐千山,囚着他这些年,便是为了从他口中得到传国玉玺的下落,可最后他搞出了那么多事情,也没有问出个结果来,这少师是从而得来的印章?
“殿下还记得沐千山那个案子么?”沈仲问道。
太子连一沉,冷笑道:“先生也当我昏聩?”
沈仲笑笑,说道:“沐千山死了,刑部侍郎的姚劲死了,可那个挖地道的人,却不知所终......”
太子眼睛闪着灼亮的光芒,一把抓住沈仲的手腕,压住兴奋问道:“玉玺在他手中?这是他给你的?”
沈仲点头,解释道:“以臣看,这人功夫不弱,神出鬼没。他潜入臣府邸也是无声无息的,只留了这枚朱印,还有一句话。”
“什么话?”太子迫不及到问道。
“他说传国玉玺在他手中没有什么用,想拿着这块石头,跟殿下谈一笔交易!”沈仲复述那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