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一条腿,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还能拿什么去争那个位置?
这样窝囊地活着,他生不如死。
龙廷轩见惠王一心求死,只能苦口婆心地安慰劝说,他让所有人都出去,一个人蹲在榻旁,沉声道:“二哥,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打击很大,可你真的甘心么?甘心就这样死去?甘心让仇者快亲者痛?昨日我从崖底将你找到背上来的时候,还遇到哪些搜捕你的人,他们孜孜不倦的搜寻你的下落,是为了什么?难道你就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让那要你命的人称心如意?”
惠王睁大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龙廷轩。他想看出些什么端倪,因为皇家向来没有什么兄友弟恭的手足情谊,他这么说,这么做,究竟有何图谋?
可龙廷轩一脸的赤忱,就如以往那般,看不出有任何野心和欲望。
父皇说他逍遥不羁无欲无求,这竟是真的?
惠王一直不相信,但他亦不曾将龙廷轩这个人当成厉害的假想敌。
“二哥,你不该就此放弃自己,你要这样放弃了,太后娘娘该如何?贵妃娘娘该如何?父皇又该如何?”龙廷轩神色哀戚。
惠王瞳孔一阵收缩,眼中的泪滑落下来,干燥的唇瓣嗫诺着,许久才呐呐道:“罢了,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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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回宫中的时候,英宗沉若千钧的吐了一口气。
他的心情很复杂,很复杂。
惠王是他的儿子,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很心疼,但内心深处,却似有一种不知名的东西微微松懈了。
萧贵妃作为惠王的生母,听闻儿子如此惨状,哭着喊着要英宗做主,又闹着要亲自赶赴阴山,去看看儿子的病情。
英宗只能耐心安慰她,想起萧国公的意外身故和儿子的事情,令萧氏一派折损得厉害,便也起了怜悯之心,对萧贵妃的行为也给予了最大的包容。他答应一定查清楚真相,还惠王一个公道,又提了萧氏的一个子侄上来,代陛下和贵妃前往阴山查看惠王病情。
截肢的事情,英宗没敢跟萧太后和萧贵妃说,生怕她们受不住,能瞒一时是一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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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辰逸雪和金子的婚期便耽搁了下来,蕙兰郡主和刘谦等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凑上前去问陛下的意思,只能是耐心等候了。
不过英宗也觉得最近接二连三的出事,弄得整个上京城死气沉沉的,确实需要一些喜庆的事情才改变一下气运。处理完朝堂上的一些事情后,他便命福公公将钦天监传了来,嘱咐他好好挑选个日子。
容妃本来在英宗下旨给蕙兰郡主儿子赐婚的时候,便有些吃味,她的儿子婚事还没着落呢,他这个当父亲的偏不管,还巴巴的给别人去当红娘。她也不是说不能给蕙兰郡主他们家赐婚,而是想着英宗也为儿子考虑考虑,不然她等着抱孙子的愿望,何时才能实现?
本以为惠王出了事,这婚期是耽搁了,没想到英宗还真上心了,她便又坐不住了,让御膳房做了道滋补汤饮,亲自送养心殿来了。
步辇在殿门下的石阶停下来的时候,恰好碰到钦天监出来。
钦天监上前给容妃问安,容妃便趁机问了几句,陛下召他来,果真是为了蕙兰郡主儿子婚事的事情。
容妃心里不大舒服,待福公公通传后,便拎着食盒进了养心殿。
伺候着英宗喝下汤水后,容妃才步入主题,讲了来意。
英宗承认自己确实是疏忽了,这阵子只顾着让龙廷轩出去办事,回来后也曾想过为他挑选一个合适的闺阁娘子,倒是因朝堂上的桩桩件件搁置了。此刻听容妃拈酸吃醋的小家子样儿,英宗不由笑了。
他此次赐婚,也不过是应辰逸雪所求,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罢了,若是龙廷轩也有意中人,看好了也来求他赐婚,他又怎会不应承?
容妃哪能听得进去,她这次可是说什么也要英宗给儿子拿主意,定下一门亲事来,不然,等儿子那吊儿啷当的性子,啥时候能娶上媳妇儿?
英宗被容妃唠叨得无法,只能应承她,让她自己多留意,若看到合适的闺阁娘子,便说与他听,若真的合适,便给龙廷轩做主赐婚。
容妃得意的笑了,心想最近惠王出了事,她也不好大张旗鼓的请上京城里的贵女入宫赏梅,没得到时候落人口实,被萧太后不喜,这事儿还是得慢慢筹划才行。
容妃又问了一下儿子的归期,英宗只道惠王受了伤,龙廷轩作为手足,自然是要留待兄长伤愈才一道回帝都的。
这话说得在理,天家无情,但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