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春见来人是王守财平日里的猪朋狗友,冷冷瞪了他一眼,转身将屋门砰一声关上,竟没有将客人迎进来的意思。
王守财摆了摆手,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长长吐了一口气,红着眼道:“老朱啊,你老哥哥我怕是过得了今日没有明日了......”
那个黑衣男子老朱嘿嘿一笑,大手拍着王守财的瘦削的肩膀,沉声说道:“瞧你说的,不就是欠一点儿赌债么?老弟明日一起帮你想想法子就是,来,我今儿个手气还算不错,买了些好酒,你可得陪我好好喝一盅,中不中?”
王守财见老朱开口愿意帮他,又听他说今日手气不错,赢了钱,那想必明日是有银子借他还给赌坊的。想到这儿,王守财不由来了精神,忙说道:“中是中,不过老朱,说话算话啊?你明日借我银子?”
老朱哈哈一笑,兀自搬着矮木桌下天井,又自来熟的走到厨房里取了两只陶碗,大喇喇的往小凳子一坐,一面倒着酒,一面含糊道:“好说好说,咱先喝酒!”
一股甘醇的酒香扑面而来,王守财看着老朱大碗喝酒的惬意模样,喉头不由跟着鼓动起来。他咽了咽口水,在老朱的召唤下拐着步子过去,接过陶碗,大口喝了起来。
爽啊,好久没有这样喝酒了......
“这酒......真香!”王守财抬肘抹了抹嘴角的酒水,眯着眼睛赞道。
“香吧?这可是一品香的好酒啊!”老朱又小酌了一口,拉着王守财的手劝道:“喝啊,老弟我买了酒,第一个就想起你,这不,两坛子全带来了......”
王守财嘿嘿一笑,搂住老朱的脖子,感慨道:“还是你有心呐,咱生意失败了,情意还在,不像他们......”
王守财神色变得黯然起来,想起这些年好好的日子变成今日这般境地,心情便没来由的沉闷,他晃了晃脑袋,干笑道:“不说了,咱喝酒......”
老朱又举起了陶碗,二人碰了碗,仰头大口喝起来。
外面喝酒喝得怎样昏天黑地,任春也不想管。
她闭着眼睛躺在铺着旧被单的木榻上,烙饼似的翻着身,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念着观音咒。这是任春多年来一直保持着的习惯,没有念观音咒,她根本无法安然入睡。
不知道念了多少遍,任春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
巷道内一名打更的老汉刚刚打完二更,便见不远处似有浓烟冒起。
他揉了揉眼睛,不解的嘟囔一句:“才刚刚下过雨,正潮湿着呢,又不是天干物燥的,怎么可能起火?”
他心中虽然狐疑,但还是负责任的往前去一探究竟,毕竟半夜走水,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街坊邻里都在睡觉,一个不察觉,就要殃及池鱼啊。
打更老汉加快步伐往前走,才走了十几丈,便见起烟的地方陡然窜起了火舌,烈焰冲天,吓得他往后退了好几步。
紧接着,老汉急急的敲响了手中的更锣,大声喊道:“走水啦,走水啦,快来救火啊......”
随着更锣声的急响,小巷内的居民们纷纷提着木桶和铜盆从屋里冲了出来,直奔起火的小院。
火势非常凶猛,大伙儿的水浇进去,火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窜得更高了。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
“快,再去打水来,要不这火一会儿就该蔓延到咱们家了.......”人群中有人大声喊道。
被火势吓傻了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提着水桶又呼啦啦的去打水来灭火了。
英武和锦书查到任婆子的住处后,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没想到却是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英武看了一脸惊愕的锦书一眼,冷冷道:“被人提前下手了......”
“现在怎么办?”锦书一脸寒意的问道。
“进去瞧瞧,人铁定在里面,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死透!”英武眸光睨着那冲天的火光喃喃道。
“你是疯了!”锦书瞪着他,这样的火势还进去,这是自找死路。
英武扯了扯嘴角,大步往前走,只留下一句话:“别忘了少主的吩咐!”
锦书一愣,吐了一口气,追了上去。
水还在不断的泼着,瓦房上不断有带着火星的瓦砾被砸了下来。
英武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张打湿了的棉被,将之裹在身上,身形一跃,人便如鸟雀一般掠过墙头,往‘火坑’里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