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请王熙竟后衙用茶后,便继续堂审。
金元拿起惊堂木,重重地敲击了一下案几,敛容厉声问道:“郑玉,王熙学士的话你刚刚听到了。记事本,已经证实是属于潘娘子所写,对于潘娘子记事本中的指控,你将潘娘子奸.污成孕之事,你认不认罪?是不是因为潘琇要告发你***之罪,所以,你狠下心肠,将她连同腹中的孩子一起撞死?”
郑玉冷冷一笑,赤红的双目斜睨了金元一眼,反问道:“金大人不觉得自己的审案前后矛盾么?就算潘琇的记事本是真的又如何?是她亲手所写,也不代表所写的内容就是事实的全部真相啊?谁知道潘娘子在生前是否有什么暗疾,比如癔症什么的,凭空想象的东西,多了去了!再说大人在审查潘亦文的案子时,不是已经证明了奸.污潘琇的是他么?奸.污成孕?呵,谁能证实潘琇腹中的孩子就是我的?”
金元被郑玉顶得一时语噎,恨得牙根发痒。
事实上在审查潘亦文一案时,为了不打草惊蛇,确实是掩下了有关郑玉的一切罪证,只为了收集更齐全的证据一举将他入罪。在此之前,金元对于郑玉的印象还处于只懂弹棉花的酒肉公子,没曾想,这厮竟如此狡猾,简直就是见缝就钻,砌词狡辩。
“潘亦文确实也曾伤害过潘琇,但真正造成她珠胎暗结的人,却是你郑公子!”金子眯着眸子望着郑玉说道。
“哦?呵呵,难不成金仵作你长了一双天眼?连潘琇腹中那块肉是谁的种,你都看出来了?”郑玉一脸戏谑。
金子伸出一根手指在面前摇了摇,应道:“非也,在下可没那等长天眼的本事和能力。我刚刚讲过,对于仵作来说,读懂尸语才是最重要的。在下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尸体告诉在下,这个孩子确实是郑公子你的种!”
郑玉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金子的鼻子点了点,仿佛听到了时间最妙的笑话,说道:“金仵作最厉害的除了验尸之外,就是危言耸听吧?瞧你说得红口白牙的,拿出证据来啊!”
“是不是在下证明了那孩子是郑公子你的,你就承认你强行奸污了潘娘子?”金子笑问道。
郑玉有些迟疑,心思飞快的转动着,生怕自己着了金子的道。
“怎么,郑公子不敢?”金子走近一步,笑意依然嫣然。
郑玉凝着金子,看了一息后,也笑了笑。
激将法!
不过他并不相信金子能有什么好法子证明,那个孩子就是他的。一个未成形的胚胎而已,且潘琇已经死去多时,那胚胎多半也已经糜烂腐败,若自己在气势上输给了她,不是间接承认自己害怕了?心虚了?
“好!”郑玉扯了扯嘴角,抬手指着金子点了点,道:“金仵作有什么好法子,不妨使出来看看!”
金子唇角一勾,也含笑应了一句好。
在古代没有检测仪器,自然无法进行dna的检测,但在宋慈的洗冤录里,曾经有记载过一条检验亲子关系的方法,滴骨认亲。
相传在宋慈时期,有个富贾在年轻时候邂逅了一谢姓女子,生下一个儿子,在其后的十五年里,富贾并不曾与谢姓女子来往,直到谢姓女子弥留之际,才告诉儿子他的亲生父亲是谁,给了他信物,让他上京寻找亲生父亲,认祖归宗。可当那年轻人找上门的时候,富贾已经死了三年,原配拒绝年轻人进门,并不承认他就是自己丈夫的私.生子。年轻人无法,只好上官府鸣冤祈求官府做主。宋慈当年还不是提点刑狱司,只是一个县城里的仵作,听到年轻人的遭遇后,决定帮他。最后,他想出了这个滴骨认亲的方法。
所谓的滴骨认亲法,其实并不复杂。
为何说亲人之间的关系是血浓于水骨肉相连?
这不是煽情的说法,而是以事实作为根据的。
亲生的父子父女关系,其子女的血液就能渗透骸骨,而非亲生子女的血液,并不能渗透,这就是亲子关系的神奇之处。
宋慈便是利用的滴骨认亲的方法成功让年轻人认祖归宗的。
但是郑玉与潘琇腹中的那个胚胎,能不能通过这个方法验证出来,金子其实心中没底。
毕竟胚胎并未成型,但金子既然提出来用胚胎进行验证,自然也会考虑周全,为防万一,她自然是要加料的。
金子跟金元请示后,便亲自去了后堂取来一个茶盏大小的瓷盅还有一些配备的工具。
瓷盅中装的,便是那个从潘琇腹中剖出来的胚胎组织,里面是金子用中药配置出来的防腐药水,因此,胚胎还是如第一天从母腹中取出来的一样,并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那本腐败面目全非。
金子将瓷盅的盖子打开,让金元先过目,再送到郑玉面前,让他仔细看着瓷盅里躺着的那个小小的物事。
郑玉看到胚胎的那一刹那,只觉得恶心,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迅速的往上窜起,整个食道火辣辣的,焦灼得他眼泪都快要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