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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移步回公堂,七叔还在一个劲儿的喊着冤枉,可怜他连因何事喊冤枉也不知道。
潘亦文这会儿保持缄默了,他也想不明白,这七叔究竟是中了什么邪了,那么近的距离,竟会将人认错,就算老眼昏花,也不至于到了那等程度吧?
金子在公堂上站定,说出了自己试验后的结论:“大家刚刚都看到了,试验前,七叔信誓旦旦的指证江郎君便是当日树林外与潘娘子相见并残忍将之杀害的凶手,可刚刚的试验,他却将他人指认成了江郎君,这说明了什么?”
七叔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刚刚那里面,竟没有一个是江郎君么?
他着了这个小郎君的道了?
可他是怎么看出来自己眼睛有问题的?
这不可能,他一直都掩饰得很好!
“本官也很想知道,为何在堂内七叔认得出江郎君,移步到后院,就认不出来了?”金元有些好奇的问道,看着金子的眼神,也满含钦佩。
“因为,七叔是一个脸盲症患者!”金子踱步走到慕容瑾身边,给了他一个‘辛苦你了’的眼神,续道:“脸盲症,又称为面孔遗忘症,患了脸盲症的人,就算对自己熟悉的人,也会形同陌路,因为他的大脑对人脸的轮廓失去了辨认的功能,所以,他根本就不可能在案发当天看清楚与潘娘子在一起的人就是江郎君,他刚刚在公堂上能认出江郎君,是因为江郎君是本案的被告知,一袭囚服,颜色鲜明。在在下提出试验的时候,他曾一度心慌,为了避免自己将人认错,他在江郎君身上寻找可以记住的细节,而在下在此前,就已经为他做好了可被‘记住细节’的准备。”
龙廷轩刚刚一直有留意公堂和后院的动向,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金子在公堂上的一举手一投足,仿佛都带着魔力一般,吸引着他,让他觉得赏心悦目!
不管是验尸时的肃穆不苟,还是辩证时的从容不迫,都让他深深着迷......
真是一个可爱的女人......
堂上的所有人初闻脸盲症,皆是一愕,但金元并没有开口打断,其他人亦是噤声细听。
金子将慕容瑾手背上的红痣拔了下来,捻在拇指和食指中间,在所有人面前晃了晃,解释道:“这就是在下为七叔而准备的细节。在江郎君上堂之前,在下就在他的手背上粘了这么一颗红痣。因为脸盲症患者认不得人,只能记住细节,所以,七叔在寻到江郎君这一细节后,便努力的记下。因为慕容公子与江郎君的身形差不多,所以,在移步后院的时候,在下事先让慕容公子顶替江郎君,并在他的手背上粘上同一颗红痣,所以,这才有了后来那一幕。检验的结果已经明确的告诉大家,七叔的眼睛有问题,他的证供完全无效!”
金元豁然开朗,他站起来,拿起惊堂木拍了一下桌子,绷着脸喝道:“大胆七叔,竟敢扰乱公堂秩序,做假证供诬陷江郎君,你可知罪?”
老汉七叔咚的一声跪倒在地,俯首磕头,大喊道:“冤枉啊,大人,金仵作说的,草民不懂,冤枉啊......”
“你或许不知道自己患的病叫脸盲症,但你看不清楚人脸又作伪供却是事实,多少双眼睛看着验证过程,容不得你砌词狡辩!”金元端着官腔,又拍了一下惊堂木,问道:“七叔,你究竟认不认罪?”
“冤枉啊,大人......”老汉依然喊着怨。
七叔现在的心里极度慌乱,所以就算此刻强行逼供,未必有收效。
金元思前想后,命赵虎将之暂时收监,待晚些再对七叔进行审讯。
老汉七叔跟江郎君并不熟识,自然不存在仇怨,作这样的假证供,必然是有人在幕后指使。目前七叔的证供被推翻,而他又未曾供出幕后主使者,未免七叔遭受灭口,将他收监羁押,再行盘问,是最好的选择。
七叔被押下去后,金元还未及开口,潘亦文便先一步提醒道:“大人,虽然七叔的口供被推翻,但也并不能证明江浩南就是清白的,他不能拿出证据证明他案发时不在场的话,依然有嫌疑!”
“这个无需潘老爷提醒,条文律例,本官比潘老爷你,更熟悉!”金元冷哼一声,开口宣布道:“关于江郎君提出的证人,本官将会继续走访调查,案子性质恶劣,本官不会只听信任何一方的片面之词,一定全方位取证,为潘娘子洗刷冤屈!今日就到此,案子择日再审,江郎君暂时收押回监!退堂!”
众人向县丞行了一揖。
七叔和江浩南被赵虎等人押回了监牢。
潘亦文愤愤的甩了一下袖口,大步流星的走出公堂。
龙廷轩从隐秘处走出来,含笑看着金子,鼓掌称赞道:“三娘的验证真是精彩至极啊!”
金子淡然一笑,将口罩拉下来,露出精致白皙的面容,淡淡道:“王爷过奖了。”
金元和金昊钦走过来,恭敬地给龙廷轩施礼。
金昊钦还好,辰逸雪今晨让他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逍遥王陪着三娘进公堂听审了,但金元却是不知情的,这会儿陡然发现逍遥王驾临,额头的冷汗立时冒了密密的一层。
他仔细回顾了刚刚的堂审过程,貌似没有出现什么失误。
还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