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昊钦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里面装的东西,是他从铃医阿松门前竹筛里拿的药材。
“这是什么?“金子问道。
金昊钦不懂药草,他招手让阿海过去,将纸包拿给金子查看。
金子的手不方便,只能让阿海帮着将药草分开。金子扫了一眼后,看到了纸包中的附子和块根。
乌头其实是极具药用价值的,在医疗上,附子治大汗亡阳,四肢厥逆,霍乱转筋,脉微欲绝,肾阳衰弱的腰膝冷痛,水肿和阳~痿。块根则可作箭毒,李时珍指出:“草乌头取汁晒为毒药,射禽兽,故有射网之称”;也可作土农药,消灭农作物的一些病害和虫害。所以,在斟酌用药的时候,乌头这一味药,需要慎之又慎,稍微出点差错,救人就成了杀人......
而中了乌头毒的死状,若不解剖细查的话,外表与窒息无二!
“这是你从铃医那里取来的?”金子问道。
金昊钦颔首,看金子的眼神,他已经多多少少猜到了结果,口罩后面的俊颜上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浅笑,淡淡道:“明天,我就去请这位铃医到衙门里喝茶!”
“先调查一下事发当晚,他是否在醉春馆,有没有作案时间!”金子淡淡的补充道,她虽然心中也觉得凶手可以确定下来了,但依然不想有百分之一的差错发生。
金昊钦知道金子的顾虑,点头应了一声好。
尸检基本可以收工,金子将宋郎君的脏器一一还原,一面吩咐着阿海帮忙穿针引线。金子特意将手中的动作放得缓慢,让阿海能清楚看到每一个步骤。
阿海看着金子就像变戏法一般,将宋郎君七零八碎的尸体完整的缝合还原,而且,缝线的线条,非常细致完美,完全看出来刚刚切割开来的可怖模样。
金子用剪子将缝线剪断后,吩咐阿海取过宋郎君的衣衫,帮着将之穿戴整齐。
做完了这些之后,金子身上的衣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晶莹的汗珠沿着她白皙的额角缓缓滑落,阿海犹豫着从怀中取出一条干净的丝帕,想递给金郎君,又见她的手戴着手套,而且刚刚解剖过尸体,还没净好手......
“给我吧!”金昊钦走了过来,伸出大手说道。
阿海怔怔的将帕子递过去,金昊钦信手接过,转身面对着金子,咧嘴一笑。
尽管他带着口罩,看不到笑容,但金子能感受到眼中温和的笑意。
大手小心翼翼的轻拭过金子的额角......
这厮竟紧张得发抖?
金子有些看不起金昊钦,胆子小一回事,还矫情!
给擦个汗弄得像做什么大事似的......
“好了,你们俩帮忙将宋郎君的尸体搬回棺材里吧!”金子吩咐道。
二人齐齐应声道好,金昊钦将沾了汗渍的丝帕扔回阿海的怀里,走到宋郎君尸体旁,又默念了一句,抬起他的双脚。
金子将手套和罩衫取下,循例净手消毒,跨火盆......
尸检结束后,已经是月上中天了,金子走到院中,看着皎月像银盘一般,高悬在朗空之上,真的好美!
乌云飘散了,月亮清晰了,案子,也该落案了!
“金郎君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什么,儿这里有红薯,我们可以烤红薯吃!”阿海一脸朴实笑意,恭敬的站在金子身后问道。
金子回头,闪着眸子说道:“烤红薯?唔,应该不错!”
“呵呵,是呀,儿烤的红薯还是可以的,金郎君你等一下,马上就能吃......”阿海一边往内堂走,一边说道,样子有些紧张,生怕金子说太晚了而作罢。
金子轻笑着摇了摇头,在院子里的石阶坐了下来。
义庄第一次这么热闹,三个人围着碳盆坐在铺满月光的院子里,一边吃着烤红薯,一边赏月瞎聊。
“阿海,你还说你的烤红薯技术不错,你看,都焦黑了......不行不行,说大话了,要惩罚......”
“哈哈......罚你说个笑话!快点!”
金昊钦的目光时不时的瞟过金子的面容,此时的三娘,跟验尸时的专注模样,又是截然不同的。
笑意绚烂如夏花,仿佛没有烦恼一般,恣意而松散.....
又仿佛跳出了红尘,看淡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