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想起“晨起运动”时,路致远把他搂在身下,答应秦柯晚上去银杏胡同见他。
至此,心头火燃至极点,阮阳脑中噼噼啪啪,既像火星爆裂,又像声声催促。他随手拿起外套往外冲。等回过神时,已经跑上御湖园外的马路,一手拦下了出租。
出租在夜晚的城市穿梭,半小时后到达目的地。
心头火已经在车程中熄灭,阮阳走下出租,迎着穿堂风站在银杏胡同口,身影陷进浓重的夜色里。
胡同尽头黑瞳瞳,他愣愣地站在原地,进不敢、退不甘,把自己陷入了进退不相宜的窘境。
身侧一步远是斑驳的青砖墙面,阮阳侧着身靠过去,由脚至心,开始反思。
他的恋爱观向来简单,携手白头或一别两宽。
大学时曾有过两段不算深刻的恋爱,对象分别是胆大心细的温柔学姐、和甜美单纯的新生学妹。
两段恋情都由女方主动追求,他被动答应。及至进入恋爱期,也都是女方热情似火、患得又患失,他从来云淡风轻,不吝体贴,却也不屑吃醋,至于“报备行程”或“每日联系”更是不屑一顾。
对此,学姐含泪抗议、学妹跺脚哭诉,却都没能改变阮阳的恋爱观。最终,两段恋情无疾而终。
此后的日子里,阮阳偶尔记起曾经的恋人,仍无法理解对方恋爱时的“执拗”和“吃醋”。
直至此刻,他幡然醒悟。
他想起多年前的某个夜晚,当时的学妹女友在夜半时分打来电话,哭哭啼啼像是受了莫大委屈。她抹着眼泪问阮阳:“我给你发短信为什么不回!为什么不告诉我晚上去了哪里!”
彼时阮阳正在通宵图复习,他皱着眉拉远听筒,没作解释,也不认为有解释和提前报备的必要。
挂断电话时,对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阮阳,你根本不爱我!”
夜风冷寂,阮阳打着哆嗦靠在青石墙上,对曾经的女友,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感同身受之感。
他骂自己混蛋,嗔路致远混账。骂是真骂,嗔是假嗔,带着点又爱又恨的无力感。
骂完嗔完,他开始思考。
他能理解旧日恋人的失落和失望,同时告诫自己不能以爱的名义捆绑恋人。归根结底,他和路致远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存在问题。
无论金钱、身份,还是体/位,都是路致远在上,他在下。两人的关系,从来不对等。
体/位翻覆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不说路致远不乐意,他自己也乐得被耕耘。至于金钱,他尚未到经济攀附的地步。
总结到最后,阮阳认定想要扭转目前境况,首当其中必须做出他自己的事业,彻底摆脱“潜规则上位”、“背靠金主得资源”的被动境地。
一旦目标明确,思路也就逐渐清晰。他把当前情势逐一分析、兴利剔弊,力求找出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等把各条思路理清,确认最终方案时,天空已经亮起了鱼肚白。前一夜的失落和失意被一整夜的畅想击退,阮阳拢拢衣领,迎着冷冽的晨风昂首挺胸,迈着麻木的双腿往外走。
胡同外的巷子里已经有早餐店开张,晨风里夹着香扑扑的油味勾人味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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