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初显瞳朦,清秋院内寂寂,厚雪铺了一地,约摸积了叁尺来高,云雾僾然,冷得彻骨。
地室里头,金屋榻上,二人昨夜二人似不知倦般折腾了整整一夜,此刻鏖战将歇,才起了些疲乏,相拥睏眠。
其实二人都没睡着,两处心思重重,脉脉不语。
魏甄心下犹豫不决,可终是要面对的,与其纠结得理不清剪不断,倒不如一吐为快。
兄妹二人坐起来,她倚在他肩头,垂着眼睫,与他低语。
“哥哥,天气渐冷了,你可要顾好身子,还有爹爹娘亲...你替我时常问候。待到...待到明年春日时,你上街时,多替我为娘买些百味铺的杏花糕,那时候杏花满开,刚出炉的杏花糕又甜又糯,最是可口,她爱极了那绵软的味道,可爹总不惯她吃,说是容易积食磨胃,我便常瞒着爹爹,给娘买...”
“还有爹...上了年纪了,也添了鬓白,你瞧着他什么也不说,心里是焦的。他那性子就同你般冷,报喜不报忧,总爱一个人躲着独酌消愁,哥哥你多陪陪他,酒这东西穿肠过,伤身却不解忧,你多劝劝他,闲时陪他下下棋。”
泛着泪花,她却笑得灿烂:“只要你们都平安顺遂,我在这冷宫里也放心了。”
她一向言寡,此刻却稀里糊涂地说了一堆话,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这些话如化作了柄柄冰刃深深刺进魏修岚心里,钝痛难忍。
双手按在她肩上,魏修岚满眼含伤地看着她:“甄儿,你这是说什么话?你可知这番话当真伤了为兄的心?你若想爹娘,哥哥去求陛下恩准放你回宫。”
她笑着摇头,两眼清明:“没用的,求也没用,别求那个人。”
“甄儿!”
“况且...我半点也不想再回到宫里。我宁愿在这里孤老终生......”
“甄儿,告诉为兄,你有何心事?”
她越是淡然,他便越觉其中藏着什么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