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诗薇两手僵硬吊在半空中,想再次抓过去,可最终还是缓慢落垂,“初一已经睡了。”
“那你也早点休息。”
厉绍棠淡然一笑,随即向着楼梯走去,女人在后面看着那道挺拔背影,胸腔内埋藏的爱意泛滥成灾——
她有点害怕,这样强烈的感情总有一天会压不住,直接倾泻而出。
到时候,他会有什么反应?
突然间,思绪混乱不堪,她晃了晃头摒弃那些复杂感情,抬脚走向后厨,她不能让他饿肚子。
他喜欢吃她做的东西,她做的、他肯定会吃。
厉绍棠来到二楼,正准备往书房走,迎面遇见走过来的厉景彦,与其说是遇见、其实更像是守株待兔。
他清楚他的目的,试探他到底有没有受伤。
“大哥,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厉绍棠率先开腔,眉眼淡扫、似乎这是兄弟间再正常不过的互相关怀。
厉景彦眼神深沉,面上却比厉绍棠笑得还要无害几分,“三弟不是才从公司回来么?以后还是早点回家,别那么拼,累坏了身子可不行。”
厉绍棠眼角瞥见他抬起手摁向他的肩胛骨,捏了捏说:“身子骨可得注意,平时的一些锻炼可不能落下。三弟从小就体弱多病,不比我们一般人——”
“多谢大哥关心,我自己的身体当然会注意。”
枪伤处传来刺激疼痛,但他眉头都未曾拧皱,清隽容颜上更是挂着一份寡淡,看得人直晃眼。
一时竟然觉得还真有可能是那帮子饭桶办事不利,他毫发未损!
不过没关系,总会有其他办法验证,总会有。
厉景彦优雅撤回手,笑着说:“三弟,我和苏虞明天一早就回云城,这几天叨扰了。”
“大哥怎么不多住一段日子?”
对方要演戏,他自然会配合,他们几个兄弟内斗激烈,但至今还未撕破脸,表面维持着友好。
不知家里那只老狐狸有没有察觉他的儿子们正在他眼皮子底下自相残杀乐此不疲?
厉景彦眸光微顿,眼底尽是阴森,“被某些人不待见,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三弟,我回房休息了。”
“好——”
直到清楚听到厉景彦回到房间的关门声,厉绍棠才抬脚走进书房。
他坐到大班椅上,拉开右手抽屉想摸香烟,却摸到一个小红本,犹豫拿起、之后又果断放下,指骨修长的手又探了探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不得不承认尼古丁确实有止痛效果。
一根烟吸完,伤口似乎也不再疼得犹如焚心。
厉绍棠摁灭烟蒂起身刚脱掉身上西装外套,关着的书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电光火石间,他想重新将衣服穿上却已经来不及,该看见的还是被看见。
秦诗薇吓得差点惊呼出声,“绍、绍棠——”
厉绍棠眼神似乎目空一切,他扬手让她别出声,“进来再说。”
“好、好。”秦诗薇立刻端着考究餐盘抬脚走进去,并且忐忑地关上门,转身就着急问道:“绍棠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受伤?”
流那么多血,肩膀位置都被染红,像是在白布上作画,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最主要他完全看不出痛意,似乎那根本不是他的皮肉。
秦诗薇忙放下手中的餐盘,走到他身边,快速伸手却又缩了回去,细眉微皱,“这个必须重新包扎,绍棠、让我帮你好不好?”
厉绍棠侧眸看她,眼神晦暗不明,“诗薇,你是不是已经恢复记忆?”
秦诗薇倏地瞪大双眼,羞耻感从心底深处蔓延到全身,她相信其实他早就看出来,只是一直没有捅破——
毕竟她平时那些表现并不像是失忆的人。
但他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陆繁星戴着眼镜闯进棠园那次?
如果真是那次,那么她觉得自己有点愚蠢,当时她故意演成那样,为的只是想让他在陆繁星面前护着她。
“……对不起。”秦诗薇攥紧手指,指尖泛白,“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竟然也玩这种把戏。”
厉绍棠沉默半晌都没说话,片刻后才说:“先帮我包扎伤口,我记得你以前很熟练,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想起来也不是坏事,不是么?”
秦诗薇张了张唇想说话,却有什么东西如鲠在喉,堪堪将话又重新咽回去,她又深深看了眼男人,见他丝毫未有眸光回应,便主动退开一步说:“绍棠,那我去拿包扎用的东西来。”
厉绍棠抬手指向书房内的柜子,“那抽屉里就有,麻烦你。”
秦诗薇怔了怔,边去取东西边说:“绍棠,我们之间不需要客套,我可以问问你那是什么伤么?”
“枪伤。”
简单明了的两字。
秦诗薇突然感觉浑身发凉,竟然不敢往下问是谁要害他。
她拿到东西折回到他身边,眼神闪躲地说:“衣服需要脱下来,不然不好包扎。”
厉绍棠抬手解扣子,秦诗薇见他动作因伤势严重变得有点不利落,便嗫喏张唇道:“……要不我来帮你?”
“不用。”男人果断拒绝。
这样的拒绝让秦诗薇莫名心里一阵酸涩,她不甘心继续纠缠道:“绍棠,我是你姐姐。你伤那么重,我只是帮你把衣服脱下来——”
说着,那双葱白手指就直接伸过去,厉绍棠欲躲开,这时书房门却被人再次推开,女人穿着一身黑色职业装,本该是暗沉的气息,偏偏在她身上就成了最好的点缀品,让她整个人散发出妍丽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