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艺回过头,看见离自己三丈处凭风而立的郡主,她裹了件大红色的羽缎披风,领口处一圈白狐狸毛,头上是云鬓金钗红宝石,额间一点三瓣梅花钿,站在红梅映雪下,那么的明媚娇艳,满园的红梅都不及她。
萧艺扑过去抱住她,把头埋进她馨香的发间,他就知道,她不会看着他娶别人,他就知道,他们才是最后走到一起的人。
郡主被他抱得死紧,裹在厚实的披风里,她手都拿不出来,无力推开他,也无法回抱他,只得就这么任他抱着,外头的兵荒马乱流言蜚语都与他们无关,他们仿佛要抱到天荒地老。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白霜看不下去这腻歪的两人,也顶不住周围人那带有颜色的目光,才出言提醒他们:“你们要不要去屋里坐?外头冷死了。”
萧艺这才放开郡主,细细看她没有冻着的迹象,才拉了她去他的院子。
青云院被装饰的红彤彤的,萧艺怕郡主见了生气,忙把门窗上贴着的喜字全撕了,红布什么的也给扯下来,又见自己身上穿的喜服,忙道:“你先在这里坐着,我去换身衣裳。”
郡主忙拉住他:“不要紧的,你先坐下,咱们说说话。”
她和皇帝利用了萧艺的亲事抓捕赵家人,又把他关了这小半年,让他失魂落魄这么久,人都瘦了几圈,明明他才是受害者,萧艺却生怕郡主生气,时时顾着她的感受。
萧艺顺势抱起郡主放在腿上,手双环住她的腰身,道:“还好我没和赵四拜堂,父皇这旨意下的真及时,这桩亲事肯定不作数了,拜堂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找你,我想着若是你出现了,我就带你走,咱们私奔去,可是你一直没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这么干站着,然后禁卫军就来了。呵呵!咱们果然是有缘分,月老都舍不得把咱们分开。”
郡主听着萧艺语气中的庆幸,心中很是不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他。
“这并不是巧合,赵家拥兵自重,在北疆做土皇帝,赵挚更是好几年没进京述职,皇舅早就想动他了。这次给你和赵四赐婚,一方面是引赵家进京,一方面也是想让我看清自己的心,我伤神了一个月后进宫找皇舅时,他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后来赵四的马车出事也是我干的,目的就是让赵老夫人给赵挚施压,让他进京为赵四讨公道。我们都知道你不会和赵四成亲,却还是把你关了半年,对不起。”
萧艺呆了一阵,却只抓住了一句:“那你看清了自己的心吗?”
郡主望着他深情的眼眸,点点头。
萧艺想笑又不敢笑,强忍着兴奋问她:“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愿意嫁给我吗?”
“如果不愿意,刚才在园子里,我怎么会……许多人都看见了。”
郡主脸上有着罕见的羞赧,萧艺却爱极了她这般模样,在她殷红的唇上琢了一口,随后一把将她抱起来在屋内转圈,“宝宝要嫁给我咯,我好高兴!好高兴!嗬~”
郡主被他甩的飞起来,却也没制止他,两人的笑声回荡在整个青云院里。
关于赵家里通外敌之事,皇帝早就拿到了确凿的证据,之前只是碍于赵挚在北疆手握重兵,皇帝不好动他,这次好不容易诓了他进京来,为了做这场戏甚至关了萧艺半年,皇帝要的就是一击致命。
而镇边将军府是他们的巢穴,皇帝若是公然围剿赵家必会激起他们的反抗,难免会有漏网之鱼,除了萧艺的这场婚礼,赵家没有倾巢而出的时候。本来皇帝计划在萧艺和赵晴礼成之后,赵家坐席吃酒,他们在酒菜里下点药,直接拿下了就好。
可郡主死活不同意萧艺和赵晴拜堂,于是便在喜堂上熏的香里做了手脚,除了事先服了解药的暗卫,其他人都中了招。但他们只是觉的堂上人多,空气杂异,便是有些昏头胀脑也是常事,但一做剧烈运动,那股晕胀之感就会更加强烈,皇帝有心算计无心,赵家根本没处可逃。
赵家在朝堂也有不少党羽,个个都说赵家怎么怎么忠烈,多少人战死沙场,可那都是当年的事。赵家的镇边大将军的职位是世袭的,这两代的赵家子弟愈发平庸,之前平定瓦剌是陈燿和萧艺等人的功劳,他们怕皇帝斥责他们打败仗收回他们的兵权,干脆和瓦剌做起生意来。每年冬天都让他们过来打个劫,他们再去追击一下,死几个老弱病残就是他们的战绩了,赵家甚至用军粮去买通瓦剌边境的游牧民族,让他们每年都来光顾,就怕北疆没仗打。
瓦剌当年被陈燿和萧艺等人大败,签订了臣服条约,这几年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根本不敢到大梁来走动。和赵家做生意的是瓦剌边境的一些零散部落,打着瓦剌的旗号干些烧杀掳掠的事,每回都留下几个残兵就为了保持赵家的声望。
陈燿在北疆好几年,渐渐的也掌了些权,皇帝也有人在军中,这种事一回两回不在意,次数多了就惹人怀疑,皇帝正愁没理由治他们呢,这送上门的把柄,他怎么能放过。
赵挚和他两个兄弟被判斩首,其他入了军营的子弟都要去岭南服五年劳役,其他男丁和女眷则贬为庶民,收回御赐将军府,抄没家财以充军费。
这还是看在赵家先祖马革裹尸的情分上,要不然犯了这种罪,抄家没族都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