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26节</h1>
裴毅以为我在顾虑自己的安危,淡淡说道:“郡主无须担心,自会有人护你周全。”
我也不辩解,只道:“一切凭裴伯父差遣。”
“除此之外,郡主还须做一件事,那便是与我一同去邕州行馆。”他视线在我身上停了停,似笑非笑,道:“郡主这身衣裳还是换了吧,闹剧该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_╰)╭终于更新了。
☆、【第二十八章】
邕州行馆依旧富丽堂皇,这地方本是皇帝的行宫,斥了巨资建造而成,水榭楼台,每一处都是精心雕琢而成的。行馆的四周林立着许多的侍卫,街道上甚至还有侍卫在来回巡逻着,将整个行馆的外围保护的水泄不通。
下马车时,雨终于停了,雨水冲淡了节日的喜庆,将街道冲刷的干干净净的,我看着湿漉漉的地面,有些木然。
我身上的大红嫁衣已经换成了寻常的衣裳,素雅好看,却让我的心莫名的疼。
我又想起了裴毅的话。
他说闹剧该结束了。
原来,我所谓的幸福,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一场闹剧。
裴炎靠近我时,我下意识就避开了些,他见状敛了敛眉,随即一言不发,笑开。他长的本就好看,笑时更甚,我亦是俗人,喜欢精致而又美丽的东西,可今日我当真无心欣赏这些。
裴毅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上前一步不着痕迹的将我与裴炎隔开后,不急不缓的说道:“郡主,请吧!”
他的话语之间极为恭谦有礼,但我却只觉得虚假无比。我抬首看了前方的邕州行馆一眼,朝前迈出了脚步。
行馆里头亦是几步路便可见到侍卫,那些侍卫都做着随从的打扮,他们的手都紧紧的按在腰间的剑柄上,一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谨慎模样。
裴毅似乎对这座行馆极为熟悉,进了行馆之后不久他便走在了我的前头,熟练的带着我穿过了好几条蜿蜒的走道,而后在大厅门口停了下来。
或许称这儿为大殿更为适合,这儿是行馆中专门修建来让皇帝议事的大殿,建的颇有气势,但规模要比汴京皇城中的太极殿小上许多。与太极殿不同的是,里头两侧都摆放了桌椅,以供人入座。
这儿与皇城自是无法比的,我踏进大殿时如是想。
大殿之内左右两侧的位置上早已坐了人。
左边坐着一名满脸虬髯的中年男子,虽是坐着,却仍看得出此人极为壮硕。他的身后立着两面侍卫,也是十分壮硕的,瞧着倒也契合。
右边则坐了两名男子,身后也立着侍卫。其中与裴毅差不多年岁那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儒雅,虽不比裴毅好看,却气度非凡。他的身侧坐着的年轻男子一身淡蓝色长袍,正端着茶浅饮,姿势极为优美。
这二人都是我认识的。
年长的那位,便是顾家的大家长顾渊,而他身侧的则是我曾在岩都元帅府见过的顾西垣。
顾家的几名公子长得都神似顾渊,其中顾西丞是最像的,我最后见到顾西丞时,他才十五岁,却已像足了顾渊年轻的时候。
我下意识多看了顾渊几眼。
顾西丞若能活着,待到了他这般年纪,约莫也是这个模样吧?
顾渊对面那名虬髯男子忽爽朗一笑,道:“想必这位就是昭仁郡主了!”
他言语之间不若裴毅的恭敬,我顺眼看向他,他却只坐着不曾起身,有些倨傲。我约莫也猜到了身份,能在此地与顾渊面对面坐着的人,除了宋家的宋世钊,再无别人。
宋世钊武将出身,若非宋家一直屹立不倒,大家怕都当他是个莽汉。我倒不觉得他有什么不敬之处,毕竟现在的我没有任何让人向我恭敬低头的筹码。
此前裴毅并未与我说起来这行馆的目的,现在他虽未明说,我却已明白了许多。今日倒是个神奇的日子,几家人算是都到齐了!
顾渊比起宋世钊要圆滑许多,他领着顾西垣上前见礼,微微弯腰,道:“顾渊见过郡主。”
我微微一笑,道:“顾先生无须多礼,入座吧!”
顾渊曾为众位皇子的老师,我有幸听过他教学,遂称他为“先生”。
见我这般说了,他也不推辞,便入了座。
我自然是坐在主位上的,裴毅在宋世钊身侧寻了个位置坐下,裴炎亦入了座,正好与对面的顾西垣两两相望。
此前我只听人说起过宋世钊,却从未见过,对他并无任何了解。倒是顾渊,我要熟悉的多。
士族在朝中根深蒂固,很容易便能影响到朝局,尤其是身为士族之首的顾家。我很小的时候便知皇伯父很善待顾渊,那时年纪小,并不懂其中的厉害关系,只懂得仗着伯父的宠爱肆意妄为。
皇伯父下旨赐婚时,我极为开心,以为顾家总是稀罕我的,毕竟我深受皇伯父的宠爱。现在想想,其实并非那样。士族从来都是不屑与皇族联姻的,那桩亲事之所以能成,皆是因为顾家不能抗旨。
旧事在我的脑海中回放的一瞬间,我心头忽然冒出了一个恐怖而又大胆的念头:那桩婚事除了是伯父奈不过我的死缠烂打之外,是否也是一个阴谋?
若顾家公然抗住,伯父便能将拿捏住士族——
想到这儿,我竟觉得冷汗直往外冒。
在做之人无疑都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却都装作不曾瞧见。
因我是女流之辈,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个摆设,故而他们面上虽敬着我,却十分明显的让我区分出不同。
他们早在寒暄之后就开始渐渐进入了正题,言谈之间说的,无非是这次北伐齐人一事。我对北伐一事很是关心,遂凝神专注的听了起来。
齐国接壤大秦边境的云州,元帝继位后,四十来年的励精图治让齐国国力日益强盛。
我伯父乾佑帝在位时,齐国仍按期向大秦纳贡,但乾佑十八年那场内乱之后,大秦四分五裂,灾难丛生,齐国渐渐便摆脱了大秦的束缚。后周遭邻国纷纷效仿齐国,到如今,已无一国再向大秦纳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