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凉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慢慢地呼了出来。
这一口深呼吸的气息在颤抖。
颤抖。
颤抖,颤抖,颤抖。
徐凉云似乎一直在颤抖。
他收回手,把脸埋在手心里,低着头沉默了很久。
“……你让我想想。”他声音都哑了,“你让我想想……”
陈述厌就沉默地等着他想。
徐凉云在不断地深呼吸,呼吸声一声比一声粗重,似乎内心在为这件事地动山摇,难以权衡。
好半天后,他才揉了一把脸,放下了手,长出了一口气,说:“这样吧……我先把事情告诉你。你听过之后,再做决定。”
“你说得对,你有知情权。”徐凉云说,“我会把所有事都告诉你。你知道这些以后,我们再说……要不要重新开始。让你在这种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做这种决定,不太公平。”
陈述厌:“……好。”
“行……我先扶你起来。”徐凉云说,“我去叫医生,看看你怎么突然就腿麻了。……我有点担心,一会儿我再告诉你五年前的事。”
陈述厌:“……”
陈述厌知道自己肯定没事,但是徐凉云天天都爱操心他,他是磨不过他的。
没办法,陈述厌只好叹口气,答应了下来:“好。”
徐凉云站了起来,把手伸到陈述厌胳膊底下,把他抱了起来,放回到了床上。
然后他走到床前,按了下铃,跟护士站的护士交代了几句话,麻烦他们把医生叫来。
这之后,他又伸手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小药瓶,伸手拧开,从里面倒出了两片浅黄色的药片,放到嘴里,水也不喝,直接生吞了。
陈述厌看得愣了。
徐凉云转过头看向他,轻描淡写了一句:“一会儿跟你解释。”
陈述厌“哦”了一声,心情有点复杂。
两个人相顾沉默了下来。
陈述厌突然想起布丁——他是在家里被袭击的,快递员之前还逗过他家的狗。
一想到这儿,陈述厌连忙抬起头,问:“对了,布丁怎么样?”
“我叫人送去宠物医院了。”徐凉云说,“被下了药,说是得住院一段时间,没生命危险,放心。”
陈述厌听它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就在此时拉开了门。
他拿着个银色的医用小锤子,走进病房,过来测了测膝跳反应,对徐凉云说:“没什么问题,昨个儿也跟你们说了,注射的那个是慢性麻痹类药物,没有生命危险,就是会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全身麻痹而已。昨天虽然注射了点中和类的,能抵消这个药物的大部分反应,但是这个药的效果比较猛,不能全部抵消,会留点反应也正常。”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转头接着说:“药物的起效和能抵消的效果会根据个人体质出现不同反应,看他这个样子,估计得缓个三五天了,会慢慢好转,不用担心。他躺着坐着趴着都没影响,就是下地的时候照顾着点,多喝点粥少吃辣的,不能喝酒喝咖啡,茶可以喝一点,给他注射的药是慢性药,所以这个忌口要二十多天。”
徐凉云连连点头。
嘱咐完这些,医生又说差不多可以出院,回家养着也没什么问题以后,就离开了。
医生离开以后,徐凉云长出了一口气。
“没什么事。”他走回来说,“还好。”
陈述厌早知道自己肯定没什么大事,靠在床上抱着被子催他:“那开始吧。”
徐凉云无奈苦笑一声。
他走过去,长长叹了一口气,眉眼间全是苍凉。
“……五年前的时候。”他轻声说,“那件事发生前三个月,市郊那边发生了一起绑架案。”
“绑架犯叫苏恩阳,是一个有前科的罪犯,以前因为偷东西留过案底。当年他从市中心拐走了一个小孩,向家长要了二十万赎金。家长拿不出钱,没办法,只好选择了报警。”
“警方很轻易地就查到了他,于是展开人脉网,很快就找到了他的女朋友。”
徐凉云说:“那就是叶夏。”
陈述厌:“……”
“苏恩阳是家里老二,从小成绩不好,斗殴打架偷东西敲诈勒索一样不差,早被家里断绝了来往,他所有的朋友知道他出了这种事都不愿意出面,只有叶夏愿意协助我们。”
“但是协助得不怎么愉快。叶夏很偏执,她坚信苏恩阳是被逼的,因为苏恩阳已经答应她不会再干这种事儿了,早在两年多前就开始自己打工赚钱了,不可能还会犯罪,还是这种和以前那种偷偷抢抢差别很大绝对会蹲牢的事情。”
“也就是说,她是和我们吵着协助的,她说我们一定搞错了,一定没查对,甚至指着钟糖骂他是个饭桶。”
陈述厌:“……钟老师没骂她吗。”
“他没有。”徐凉云说,“警察嘛,经常能碰到这种不讲道理的人。钟糖还留学过,当然知道跟这种人吵起来没有意义,最后气死的只会是自己。”
陈述厌:“……”
确实。
徐凉云一说这件事表情就不太好,脸色都有点发青。
他长叹了一声,问陈述厌:“我能抽根烟吗?”
“……你抽烟?”
陈述厌有点愣,徐凉云以前从来不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