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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我的房门被敲起,我听到了,但是并不想搭理他,于是干脆拿起被子捂住自己的头,他敲了两次门之后便再没了声音。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才开门下楼,我没有在客厅看到他,但是听到了浴室里有动静,我走了过去,浴室门没关,花洒开着水,他正要准备脱衣服洗澡。
我倚在门边冷不伶仃的用嘲笑的口吻问他:“你洗澡不关门?”
他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然后迅速停止脱衣服的动作,,他把衣袖重新拉下来,把自己遮掩得严严实实的。
“忘了。”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看了一眼没有通电的热水器,“故意洗冷水澡生病,好让妈妈更心疼你?”
他听了我的话连忙摇头,“不是的?是我…不会操作。”
“你不会喊我?”
“我去敲门了,可能你没听见。”
我顿了一下,确实是我故意假装没听见的。
我冷嘲热讽地对着他哼了一声,给他打开了热水器之后,还大发慈悲地去给他找了一套能穿的衣服,他接过衣服对着我笑了一下,啧,笑得真难看,要是脸上有点肉就好了。
我没给他好脸色,回到客厅打开电视后随便找了部剧播放着充当背景音,客厅有点冷,我把空调的温度往上调了调,然后抱着零食玩起了手机,约莫半个小时后,他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我给他拿的是短袖T恤,他是抱着自己的手臂走出来的,他见我坐在沙发上不敢走过来,我抬起眼随便瞥了他一下,然后目光又落回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随口问了句:“你很冷?”
他摇了摇头,我没看见,没听到他有回我的话,我有点不爽,抬起头又看他,语气有点冲,“我问你话呢,没有听见?”
他的脸还是惨白无血色,“不冷。”
“不冷你抱着自己的手臂干什么?”
“没什么。”
我笑了笑,给他扔了一袋零食,“接着。”
他松开了自己的手臂,本能的伸出手接住了我扔给他的零食,等到我清晰地看到他手臂上那些青紫的痕迹之后,便收住了自己脸上的笑容。
我刚才大概已经猜出来了,父亲酗酒,他那个脾气,离婚之后临走时对自己前妻说的话,总不能只是说说,所以对季远星下手是他最好选择,但是为了抚养权,他也只能做,不能说出口他做了什么。
“他打的。”我放下手中的手机。
他连忙把零食给我扔回来,然后又快速地遮住了自己的手臂。
我白了他一眼,“看都看到了。”
他闻言后面露难色,纠结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慢慢地垂下自己的手,眼睛盯着脚下的地板,不敢抬头。
“疼吧?你后悔吗?选择跟他。”
他轻轻的摇了一下头。
“是不疼,还是不后悔选择他。”
他忽然抬起头看着我,嘴巴微张着,我等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开口对我说道:“他总要带走一个的,不如是我。”
我笑出了声,鼻子有些酸,“那我还得谢谢你的高尚,没让我遭这苦?”
他还是盯着我,但没有再说话。
我走到他的跟前,双手紧紧的掐住他的双肩,红着眼开口质问他:“你知道这些年妈妈怎么过的吗!刚开始的两年她都差点疯了,她现在好不容易才好了一点,你又出现干什么!”
“明明我们长得一样,就因为我不叫季远星。”
“所以她更爱的不是我。”
他咬着自己的牙不让眼泪掉下来,我推开了他,他没站稳,自己摔到了地上,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想看他从地上自己爬起来,可他却用手捂着胸口咳了几声之后,忽然一口血就被吐到了地上。
我见状立马慌了神,哆嗦着自己的双手愣在原地,他喘着大气虚弱地扯了扯我的裤腿,抬起头对着我道:“不是你…”
我蹲下身想扶起他,他又咳了好几声,单手撑在地上又吐了一口血,我没敢碰他,他问我要了纸巾,我才慌乱地抓了好几张递给他,他擦干净了自己的嘴之后,才慢慢地挪到沙发旁靠着。
他对着我指了一下自己的胸前,“他昨天出门前往我这里踹了几脚,然后就死了,是不是报应。”
我快速地点了几下头,“我…我给你打120!”
他闭起了眼睛没再说话,安静地靠在沙发旁,我给他倒了一杯水,他此刻连漱口的力气都没有了,我跪坐在他的面前,想伸手碰碰他,但是又不知道手该往哪放,他抬起手碰了碰我的手指,“没事…”
我握住了他消瘦得可怜的手,“对不起。”我的声音细弱如蚊。
救护车来得很快,他从急救室里出来的时候戴着氧气罩,医生说是他受了刺激才会血,还好是吐了血及时发现,不然再晚一点才发现的话,他就救不回来了,我就真的没有哥哥了。
母亲得知消息后心急如焚,我没有让她回来,我说让孙姨过来照
', ' ')('顾季远星,她才放心的把电话挂了。
孙姨是从小照顾我到现在的保姆,我跟她很亲,母亲也非常信任她,孙姨见到季远星的第一眼,就心疼不已的道:“这小孩瘦得只剩骨架子了。”
我对孙姨的话赞同地点了点头。
季远星睡了一天才醒过来,他醒来之后双眼空洞地盯着病房的天花板,我怎么叫他都不理我,直到我想把医生喊来的时候,他才抓住我的手,带着哭腔跟我道:“你别讨厌我。”
我也瞬间红了眼眶,我哪有讨厌他,我只是气不过他当年做的选择,明明我小时候这么黏着他,他却要舍得跟我分开。
“你什么时候好起来我就什么时候不讨厌你。”
他露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好。”
医生的建议是吃一些清淡易消化的食物,但是不能一次吃太多,孙姨给他煮了鸡丝粥,很香,馋得我都喝了两碗,而他却只喝了几口就说不吃了,虽然医生说不能吃太多,但季远星也吃得太少了,我逼迫他喝完了半碗粥,他皱着眉头表示不满,但也乖乖地把粥都喝完了。
他让我帮他把床摇下来,“他有家暴行为。”他突然对着正在摇床的我说道。
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又继续说道:“他对妈妈动过手,我看到过几次。”
“所以他打我,也不完全是因为要报复妈妈,而是他本身就有这种心理。”
“当时的判决结果就是他和妈妈一人带走一个,所以,不能是你跟他走。”
我垂下眸,继续了手中的动作,“所以他死了。”
“如果你真的讨厌我,我可以回桐城一个人生活。”
“桐城多远啊,就不了吧。”我活动了一下摇过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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