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君,还是奴婢来吧。”今日小芳告假回家去了,一旁伺候的是两个眼生的丫头,其中一个见邵黎欲伸手,赶忙上前两步接手。
赵夫人抬头打量一眼,忽然道:“你这丫头瞧着眼生,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奴婢萍儿。”萍儿说着,伸手试了试茶壶的温度,“少君,夫人,水有些凉了,奴婢去换一壶吧。”
说罢,端起茶壶转身便要走。
邵黎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己面前还在隐隐飘着白雾的茶水,虽有疑惑,但新泡一壶也不是什么大事,便随她去了。
“不必了。”赵夫人却不愿麻烦,出言阻止道,“重新泡一壶未免费事了些,我正好有些口渴,放下吧。”
“……是。”
萍儿犹豫了一下,眼神闪避,瞧着愈发不对劲了。
赵夫人虽然看上去咋咋呼呼的,丝毫没有长辈该有的稳重,可到底多活了十几二十年,审视的目光如针刺骨般射在萍儿的身上,小丫头端着茶壶的手立时变得颤颤巍巍,生怕别人看不出她心里有鬼似的。
“盖子掀开。”赵夫人敛眸沉声,气势顿时不同了。
邵黎这个时候才觉得,赵煜衡和眼前的妇人是有些相似之处的。
萍儿瑟瑟发抖,手里的茶壶盖子摇摇晃晃,发出了瓷器间碰撞的声音。
“锵——”
这个茶壶最终在她脚下四分五裂,寿终正寝,四碎的瓷片下露出几根红色的东西,邵黎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绝不会是茶叶。
第18章审问
名叫萍儿的丫鬟没等赵夫人发话便自觉跪到了地上,整个人抖若筛糠。
邵黎看着对他和和气气的赵夫人倏地冷了脸,浑身冒着一股凌冽的寒意,垂眸问道:“这是什么?”
“奴……奴婢不知。”
邵黎不由得好奇那里头到底泡了些什么,叫赵夫人脸色大变,总不至于是毒药吧?
“你不知?”赵夫人说话的声音并不见得有多严厉,可每个字听在萍儿耳朵里,都像是在凌迟,“巧姑,去查查这丫头什么底细。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当我们赵家只有钱不成。”
有钱难道还不够吗?
不明真相的邵黎咂咂嘴,心想你们赵家都已经有钱到让不少官员上赶着巴结了,莫非还有什么更厉害的金手指是他所不知道的?
巧姑是一直跟在赵夫人身边的一个嬷嬷,平时不大爱说话,领了命便下去了。
赵夫人方才那话是故意说给萍儿听的,她稍稍一想就知道这样一个小丫头肯定不会是主谋,因此这话不仅是在告诉萍儿自己知道她背后有人指使,也在明着说他们赵家有钱有势,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来欺负的。
“阿黎,方才没被吓着吧?”赵夫人变脸变得也快,转过头来又是一脸关怀的样子。
“母亲,我又不是姑娘家,没那么容易被吓着。”邵黎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他没被吓着,倒是被她忽然爆发的气势震慑住了。
他指了指地上红色的须状物体,忍不住好奇问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母亲竟然这样生气?”
赵夫人不可能不知道,否则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了,方才反问萍儿那一句,只怕是恫吓更多一点。
果然,赵夫人眼底冷意又深了一层,瞥了眼伏跪在地,已经开始轻声啜泣的萍儿,答道:“那是藏红花,女人用来调理身子的东西,可怀孕的人吃了,是会滑胎的。”
她声音又冷了三分,母子二人模样本就有些相似,正经起来的时候和赵煜衡愈发像了。
邵黎低头看了看面前藏红花泡的水,想着他要是把这一杯喝下去,是不是就能把小崽子解决了。
“就算运气好,一回两回的没事,但若是没有发现,不消几日,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就该得逞了。”
赵夫人正生着气,忽然“啊”的一声,夺过了他面前的茶杯,“阿黎你没喝吧?”
“……没有。”还没来得及喝。
赵夫人大松一口气,随手将杯里的水泼出了门外。
劳资的堕胎药啊!
邵黎眼睁睁看着赵夫人做完这一切,悲痛的撑住了额头。
他刚才怎么就没在赵夫人来之前多喝几杯呢?
“阿黎?你……没事吧?”看着邵黎这副沉痛的模样,赵夫人觉得失忆后的阿黎与从前确实有些不一样了,不由得出言安慰道,“你放心,母亲一定替你找出背后那个心怀不轨之人。”
邵黎不敢再悲痛下去了。
没一会儿巧姑便回来了,带来了另一个丫鬟,说是与萍儿同屋的人。
“夫人,少君,奴婢已经查过了,萍儿两个月前进府,签的是活契,”活契意味着只要有足够赎身的钱,她就能离开,“昨日小芳告假回去看望母亲,便找了人顶上来。这丫头做事原本还算规矩,又正好得了闲,这才叫她上来伺候。”
赵夫人冷哼道:“规矩?她就是这样规矩给我看的吗?”
萍儿瞧着也不像个胆大的,也不知怎的就吃了熊心豹子胆。她哭着磕了几个头,垂死挣扎着否认道:“夫人,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巧姑说着,让身后的那个丫鬟走上前来。
“奴婢燕儿,见过夫人,见过少君。”燕儿福了福身,张口道,“萍儿进府后便是与奴婢住同一间屋子,约莫十天前,她偷偷带了一包藏红花进来。少爷此前特地嘱咐过,这些东西一概不准在府里见到,但萍儿说她月事不调,东西买来只是用来给自己调理身子的,奴婢这才替她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