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靠完全入戏来调动情绪的演员,不是废了就是疯了,那是因为表演老师漏掉了他是怪胎的可能xing,他不仅仅是长得好有才气而已。
袁喊是典型的方法派演员,他的天赋在与对细节的琢磨和观察,力求真实,而任垠予的天赋在于,他天生就该做演员,所有人在学习表演之前都要先学会“倒空”,但任垠予不需要“倒空”,他本来就是空的。
这世界上乏味无趣的人根本数不清,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容器,去装别人的人生,别人的xing情。任垠予得天独厚,乏味无趣没有yu望地游dàng在世间,很可能也会这么蹉跎过去,但他偶然见识到了梦想的轮廓,开启了最应该开启的那扇门。
他演什么样的角色,就把什么样的角色装进怀里,被角色填满的时候他才能感受到人生之乐,别对角色太留恋,也能像装进去一样轻松地倒出来,因为他是一只空瓶,他的本体并不会与外来物质发生化学反应,入戏出戏就比别的演员容易,自然不会报废也不会疯狂。
但是这半个月,他浑浑噩噩的,面对镜头的时候会想沈槐,想那个没有再收到新消息的聊天界面,下了戏又会像壳要被夺走的蜗牛一样惊慌,他如果不是电影里那个叫做旁山的委顿男青,他就要独自面对任垠予的痛苦了。他开始分不清戏里戏外,每天都异常痛苦。
“任垠予。”
任垠予听见卫昆叫他,回过神来,全组已经移动到了下一个拍摄地点,潘麒正站在片场边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任垠予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比了个手势示意准备好了,卫昆不满地板着脸,瞥他一眼,盯住监视器,又jiāo代了一遍这一镜要注意的细节,然后喊了“action!”
镜头在极近的距离对着他,要拍清楚他脸上分毫毕现的神情,他的眸光闪动,他的嘴角下撇,他的眉尾轻轻抽搐。
以前,这些明明能够轻易办到的。
但他脑子想着沈槐,想着沈槐眼睛里滚下来的那一大颗眼泪,想着自己骗了他,被他厌弃了,想着自己走了,沈槐一个人坐在那冰冷的屋子里。
那个夜里,或者之后的每个夜里,沈槐会找别的人陪他吗?
任垠予突然抬起手捂住了眼睛。
所有人都愣了片刻,没反应过来这是失误还是临场发挥,潘麒还以为任垠予眼睛进沙了。
然后卫昆霍地从监视器后面站起来,怒不可遏地盯着任垠予,胸膛几个起伏,想要骂什么,又被他憋了回去。
卫昆在监视器里看得清楚,其他人要慢他一拍。
这个镜头本来是要让任垠予表演期冀和好奇的,但他却捂着眼睛悄无声息地哭了出来。
他演不了戏了。
第四十九章
程佩这几天忙得人仰马翻,竞标结果即将公布,她要想办法从口风死紧的那几个负责人嘴里套出点儿风声,要安排非洲那边的部署,对岸的新公司也有一堆让人手忙脚乱的活,应付这些已经快要吐血三升了,没想到老板还要来添乱——
早不失恋晚不失恋,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失恋!
程佩看一眼表,又到饭点了,只能把高跟鞋脱下来塞到包里,换上运动鞋狂奔到地下车库,开车直奔沈槐的住处。
“我说老板,你要在这么下去我就不干了,我那儿还有一大堆事儿呢,还要跟个幼儿园阿姨一样来看着你吃饭,你良心……”
结果程佩怨声载道地推开了沈槐的家门,看到的却是沈槐坐在桌边,优雅地喝着一碗粥,如果忽略他乌青的两个黑眼圈,这幅画面简直沁人心脾,程佩连日来被怨气堵塞的毛孔都舒张开了。
“老板你怎么那么乖?”程佩一脸惊异地笑着,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桌边,沈槐不咸不淡地抬头瞥了她一眼:“你是挤地铁来的吗?头发乱成这样。”
程佩连忙把随手挽起来的头发解开,然后从头发里找到了一支圆珠笔,讪讪冲沈槐一笑。
沈槐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自己萎靡不振的这几天,把他快三十还没嫁人的女助理cāo劳坏了。
这时候煮饭阿姨从厨房端着汤锅出来,也是一脸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