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大家做试验,剂量一向是精确到玛拉级,或是微量玛拉级,这个适量、中量、少许,实在让人蛋疼得很!
一帮子严谨的炼金部学生拿着这样一个用量模糊的‘配方’,一个个蛋疼得蛋毛都掉了一地,对上面极为不精确的用量感到实在是无所适从。
就有人拿着‘配方’去问徐大同学,用一脸便秘般的纠结表情问:“徐铮,这个量该怎么控制?适量是一百玛拉还是五十玛拉?还有这个少许,到底是多少才叫少许?麻烦你说人准确的量,我拿着这张单子看得快要疯了。”
徐铮从巨盆上抬起头,用手背抹掉沾在脸上的肉泥,看向这帮子严谨到已经快要失去了生活的乐趣的未来炼金师,笑道:“大家都知道玛拉是用量的单位。可是,有谁知道当初是谁定下的玛拉这个概念?”
“当然是大炼金导师玛拉·斯丹顿。他在七百年前就定下了炼金试剂最基础的单位。后来大家为了纪念他的贡献,才以他的名字为这个影响至念的最基础单位命名。”那同学的基础理论很扎实,倒是张嘴就来。
“那么……”徐铮偏着头,又问:“一玛拉又具体是多少的量?也就是说它最直观的对比反应出来的量是多少?当时是怎么定下来的?”
那同学张了张嘴,心里有些模糊的概念,却是不能准确的描述出来。
徐铮比了比手,又道:“就算不深究这个,我再打个比方,配制初级巨人药剂要用到五玛拉的迷尔塔溶液,又是谁发现。怎么发现五玛拉的迷尔塔溶液可以最好的中和逻叠果的毒性的?”
从盆里抠起一团和好的肉泥,徐铮把它伸到那个同学面前,又道:“再想想,我们现在沿用的东西,都已经给我们精确的定了性,定了量,我们只需学会并记住它就行。但是只是这样就好吗?为什么弗瑞斯特·甘导师可以通过旧配方创新出新配方,而大家只能学习旧配方。可别说他是导师,我们只是学生,大家的层次不同使然。我可不信这点!难道你不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炼金学的先辈们是怎么给今天我们学习的配方定的性与量?我个人觉得无非一条原则:不断实践,直到找到最合适的剂量而已。”
温和的笑笑,看向自己因为缺课少课而并不是很熟悉的同学,徐铮认真的想尽到一些自己身为炼金导师首席大弟子的责任:“有没有发现炼金这门功课和魔法这门功课有着一些很相同的地方?它们全都是刨根问底的学问。当年玛拉·斯丹顿为了定义玛拉这个概念,做试验从十九岁做到六十四岁,整整四十五年!他用了四十五年的时间来思考,实践自己的猜想,不间断的一点一滴的修正,直到出现玛拉这个概念。或许我们没他那么聪明杰出,不过他的严谨,他的寻找真理的态度,还有他肯于思考的方式,我觉得比死记炼金配方还更重要。”
那同学听得若有所思,徐铮这种思维方式对来他说是一种翻天覆地的冲击。这诱使他的思维方式从单纯的拿来主义变成自主的思考,从而对一个配方不仅仅只是学习并记忆它怎么配制,而是首先从怀疑的角度入手,去反思它为什么会用到这些原料,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剂量。而后进一步反思,有没有更合适的原材料,能不能进一步更加精确它的剂量。
那个同学带着一脸似有悟的表情走了,重新回到自己的和肉盆那里,对自己的助手和记录者道:“记录,第一次试验,盐的量”看看那海量的肉泥,下意识估计算能用到的最低的底限,然后才道:“五百玛拉。”
然后搅拌和匀后,勇敢的用手指头沾了肉泥尝味道后自己都受不了的皱起眉头。
“记录,第二次试验,在五百玛拉的基础上再加二十玛拉。”
然后是第三次的尝试添加,这样一直重复,反复修正着数值,直到和十四次上,他匆匆吐掉嘴里的肉泥,惊喜的叫道:“这个味道好!记录下来,一斤牛肉放四十五玛拉的盐刚好合适!哈哈,接下来试验芝麻油!”
徐铮听了后对那同学露出鼓励的一笑,玛拉和克的对比率大约是零点七五,也就是说一玛拉相当于零点七五克。四十五玛拉共计三十三克盐,这种剂量和出来的馅味道适中,确实是一个大家比较容易接受的口味。
不过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那名同学在这个过程中学会了更重要的东西:不能只是一味死板的学习,而是要勇于怀疑,大胆提出猜想,并概据这个猜想勇于尝试,勇于实践,就算是猜想错了都可以在这个过程中通过动脑动手学到新东西。
同时他还将学到一件更重要的东西:无论什么,就算是神秘而高端的炼金术,它的初始来源也仍然是生活!再说白一点,炼金术同样也是无数生活经验累积出来的精髓被提炼出的结果。它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最终又将回到生活中去服务生活。
收到徐铮的笑容,那同学回以感激的一笑,道:“谢谢你,徐铮。”今天能触类旁通这样的思维方式,他已经可以确定自己在今后的炼金道路中能走得更远。未来他无论获得什么成就,都跟今天的收益密不可分。
“不用谢,因我惹下的麻烦,导师可是浪费了很多时间在我身上没空指导你们。这是我应该报答你们的。”徐铮例着嘴乐,又冲他笑道:“最后说一句,别忘记了,这只是食物的配方。只要你不往里面洒毒药,随便你怎么调都行,好与坏只是好吃与难吃的区别。而真正的炼金学,需要更严谨,更谨慎合理,更有原理基础,就算是置疑,猜想,也永远不要把它和胡猜乱想浑到一起,因为一但脱离了基础的猜想就成了妄想,得出的结果也是谬论。这可弗瑞斯特·甘说过的,依着这样的准则,你迟早可以成为一名伟大的炼金师。”
那同学开心的笑道:“我会记住的。现在嘛,我再加点盐,因为我这个助手口重。哈哈。”
“嗯,我一看就知道她是个重口味的!”徐铮瞅着他那个矮矮胖胖的女助手,傻乐。那女同学不知道重口味是什么意思,也跟着笑,真是……很傻,很天真,世界一片美好~
在这一场对话里收益的不止是那名同学的小组,还有不少炼金部的同学听到了这样的对话后都在认真的思索,然后或多或少的都有着自己的收获。
饺子馅就在这样的气氛被和了出来,它们之中大多数都很美味,但也不乏有怪口味的。炼金师嘛……大家都懂的,多多少少都有点古怪的嗜好……比如一位女同学调制的甜酸味饺子馅。
甜酸味的饺子馅,这尼玛的能吃吗?她以为这是兑果汁呢?更可怕的是她还大胆的加入了先头说的那种味道奇特的木姜油。徐铮只尝了一下,整张脸就皱成了包子。但看着那女同学看向自己闪闪发亮的期盼眼光多么的像一只萌系的宠物啊!心肠软如徐铮这样的人实在说不出打击人的话,只能木着脸还要露出微笑:“好,嗯,好,不错,这个味道……很独特!这么特别的饺子馅,我觉得你应该悄悄藏着,自己留起来自己吃。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俗人太多,他们无法理解你的重口味!”
就那么一瞬间,徐铮的脑袋后面在那同学的眼中陡然出现了代表着神性的光环。瞧瞧,多好的同学啊,大家都说难吃,就他一个人懂得欣赏自己的与众不同说好吃。决定了,这些馅等包好了煮出来以后全送给这个最好的同学吃!
徐铮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悲催了,正在努力的忽视那小学妹粉丝一般看向自己的目光,认真的继续对付下一个巨盆。
就在此时,迎宾组的魔法部女学生跑过来对徐铮道:“对不起,打搅一下。徐铮同学,阿尔茜部长让我来叫你,请跟我来一下,外面有点……小纠分。”
小纠分?这个时候?
徐铮怔了怔,连忙净了手,跟着她跑向门口。
卷十 锡安,天下第一都 130 年关 05
来到门口,徐铮看到了所谓的纠纷。却是四人贵族打扮的青少年坐在马车上不肯下来,企图将马车驱赶进奥格院学院。
按照亚里斯大陆的礼仪,出行时的坐骑与车乘到了目的地的门口都应该离开它步行而入。这是最基本的礼貌行为,就跟遇见熟人摘帽行礼一般,以示尊重。除非是上位对下位,才有那样的特权长驱直入对方的府邸。
奥格玛学院虽然是一所平民所院,但正因为是学院机构,在地位上并不低,和同样身为学院的皇家学院并驾齐驱,是以就算是贵族到达这里仍应该下车步行。这四人这样做,本身就是一种刻意突视奥格玛学院的挑衅行为,相当于找碴来了。
四人之中一个脸上长着青春痘的青少年道:“为什么马车不能驶入你们学院?一所平民学院规矩还挺多!我这马车除了贵族的府邸不能驶入,哪里都去得!”
迎宾的魔法部女学生很机智的不去硬性申明奥格玛学院的地位,避免了可能引来的更严重的冲突,而是放软姿态一脸的为难:“不是这样的,今天来的人很多,学校的场地容纳不下。而且大家都会在那里吃饭、游戏,马车驶进去停往在那里真的不合适。请谅解我们工作上的难处,配合一下好吗?谢谢您了。”
面对一个青春少女的软语笑容,青春痘少年有点拿捏不定的犹豫着,转头看向车子里面。车里有人说话道:“毕博尔,你是贵族。贵族的马车驶进这样的平民学院是贵族的特权。别和她费话。开进去!”
毕博尔性子好像还不太坏,踌躇道:“不太好吧?我们是来参加宴会的,不是来搞破坏。”
车里那人嗤声道:“我们肯来已经降尊纡贵,贵族的面子你还要不要?非要把自己的身份降得和这些平民一样?现在奥格玛学院样样都要和咱们皇家学院相比,你这样就是失了皇家学院的面子!皇家学院的人来这样一所平民学校,进院时还要步行进校?笑话!”
听了这番话,毕博尔脸色僵了下来,对魔法部的女同学硬声道:“我就是要开进去,你拦我试试?”
魔法部的女生大是着急,软语道:“这位大人,您不能这样。”
徐铮站在一旁观察着判断形式,见到阿尔茜站在女生人群的后面,被两个女生一左一右的紧紧抓着裙角留在原地,脸上带上了一层恼怒的怒气。一年不见,这位脾气暴躁的小魔女成长了许多,已经学会了克制自己。换了去年别人可拉不住她,她不会管你是贵族还是其它什么东西,先一个风刃射过去打了再说。眼下她则知道自己这样做给学院带来的不良后果,所以只是忍让着,脸色却无法控制的变得不好看。
毕博尔被人挑唆出了恼意,沉着脸道:“我为什么不能?我有我的特权!”
“对。”马车里有人赞道:“这才是贵族该有样子。让这些平民看看,皇家学院出来的学生到底有什么不同。这岂是一个平民学院可以比的!”
到得此时徐铮已经知道了症结在哪里,想来是这一年奥格玛学院声望节节攀升,已经对帝都的皇家学院构成了威胁,皇家学院那些贵族学子们不服气,这是要找场子来了。试想,这些人可是贵族子弟啊,哪个不是把脸面看得无比重要,且自视甚高的角色?如今堂堂一名皇家学院的贵族子弟,却频频被一所平民学院的学生压过了风头,心里那是肯定不服气。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整个行为看在徐铮眼里甚至有点幼稚,就像是那些刚长出羽毛的好斗小公鸡,总是试图挑战任何目标来建立自己傻到极为的威信。从好的角度想,这几个知道维护自己学院的声望,还算得不错;可从另一个角度想,仗着贵族的身份欺压平民,就实在不怎么光彩了。
听到这里,徐铮一脚跨了出来,笑道:“哦,比特权么?我也有哇!”
伸手进自己的空间摸了半天,想找到当时加冕时的那顶王子头冠来戴戴好装逼。只是这玩意儿徐铮加冕后就从来没的戴过,竟不知道扔到空间里的那个旮旯角落去,摸了半天竟是找不到。最后只得干笑着着缩回手,道:“我好像是塞缪斯家的二王子,特权应该比较大,对吧,阿尔茜?唉,为什么直到今天我才觉得自己还算比较风光?以前还真没感觉出来。这样的特权,我应该行使一点。”脸色定了定,认真的板起脸:“你们四个,给我从马车上下来,这是我举办的年夜宴,我说了算!”
阿尔茜咭的一声化怒为笑,遥遥向徐铮比起一个姆指。
毕博尔的脸色迅速变得难看起来,看着这个就算板起脸都不太有正形的少年,问道:“你是谁?”
“我?”徐铮指着自己的鼻子,正待使用一下自己没用过的特权打击这位跟他脸上的青春痘一样躁动的家伙一下时,却听旁边有人道:“徐铮殿下,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