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鹤垂下了脑袋,掩盖住眼中不甘,在死神面前,他连生气的勇气都没有。
从过去到现在,他一直是夏尔身边最弱的一个,他享受着夏尔的偏袒,享受着她的照顾,明明精灵夏尔比他还小,却总是想着他,有什么好处,都不忘记分他一份。
千鹤想要帮助她,却始终是夏尔身边最弱的一个,对她毫无益处,他甚至连泥球都比不上,泥球保护不了自己,却总是会给夏尔治伤。
他一直努力,一直拼命去追赶,可他离夏尔还是很远,很远很远…远得他连追及都没信心。
在死亡之海中,和十几阶的米伊戈尔,九阶的梁小夏,深不可测的镜月相比,只有五阶的千鹤弱得令人发指。
他需要力量,迫切地需要力量,以强大的身姿出现在夏尔身边,那样才配做她的朋友,她的伙伴,她并肩共行的战友。
遍观整个死亡之海,甚至整个世界,能够给予千鹤力量的,也只有面前这位了,仅剩的机会,他不能放过,而且,代价也是他出得起的。
只是这样利用死神,让千鹤依然善良的心里还是有些愧疚,面上也有些不自然。
塞西斯抽回衣袖,伸出白皙的五指捏住千鹤的下巴,将他的脸高高抬起。
当塞西斯的手指捏住千鹤的下巴瞬间,冰冷指尖窜入体内的力量疯狂绞杀着他,灵魂之躯几欲崩解。
那力量让他疼得全身发冷,颤抖不停。
死亡,与生命、时间、空间并存的几个规则顶端力量之一,死亡的规则力量,几乎强于任何一个神祇所拥有的力量。
千鹤只觉得他又要死了,而且还死得极端痛苦,折磨,令人难以忍受。
他听到了花落的声音,雪崩的声音,战争的咆哮,皮鞭的噼啪利响,痛苦的惨呼,哀恸的哭泣…各种声音在他灵魂里回荡,交割的锉刀般磨着他的耳朵,吵得他头疼欲裂……然后,一切噪声从大渐小,归于虚无。
生命的层次,只有在死亡的苦难与折磨前,才能次第展开。
千鹤仰望着死神塞西斯的眼睛,穿过层层的黑暗,最终获得了超越痛苦的瞬间升华。
这一瞬间,疼痛如潮水远去,千鹤感觉自己已经彻底死亡了。
不过感觉只是感觉,他的灵魂并没有消散,他的神智也还清醒,他眸光中最后剩下的不甘暴躁与狂怒,尽数被焚化为黑色的结晶,在千鹤双眼中沉淀下来。
生命——红得鲜艳,热烈,奔放,如同奔牛一般磨蹄向前冲,永不停息。
死亡——黑得深沉,静谧,无情,如同阁楼蜘蛛一般静静织网,慢慢破落。
一红一黑,两种不同色的对立光芒将千鹤缓缓包围,化成一条条粗长锁链,穿入他的身体,再反向穿出,最后扭动破散为双色相间的光点,全数没入千鹤体内。
焕然一新的千鹤重新跪在了塞西斯脚边,双手合十。
“死神大人,从此以后,我自愿追随于您身边…..”
是不是甘愿的,塞西斯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她伸手揉了揉千鹤的脑袋,低低自言自语一句“手感很好”,又将千鹤扶了起来,亲切地对他笑了笑:
“叫我塞西斯大人吧,好好干,我的神官。”
塞西斯伸出手,穿过千鹤腰际,轻轻摘下一黑一白两根骨笛,在笛子欣悦的欢喜中,用指节敲着笛管,奏出意味不明的乐曲来。
直到此刻,千鹤才对死神的不可捉摸有了点认识,可好像现在去反悔死神的邀约,是不是已经晚了……
…….
再一次看到千鹤与米伊戈尔时,梁小夏差点拿出弓箭,照着两人脑袋猛射——面前的两人太陌生了,陌生得像是被奇怪的东西附体了。
米伊戈尔一上来,就对着梁小夏热情拥抱了一下。
她皱了皱眉,想要说些什么,却惊诧地发现,老龙眼中时时刻刻对她充盈的隐晦爱慕不见了,换成了另一种更加忠贞与纯粹的守护。
眼前的米伊戈尔,如同一个勇敢的骑士,看向自己的勋章一样,带着丝丝骄傲、珍惜以及对荣誉最坚决的捍卫。
那是一种骄傲与忠诚的情绪,不带任何爱慕倾心。
梁小夏确定,她就是那枚勋章,可她不明白,为什么米伊戈尔会突然向她献上忠诚……
如果这样的米伊戈尔还算是正常的,那千鹤变化,就是完全超出了梁小夏的理解。
千鹤在几米外站着,皮肤苍白,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祭司服装,发丝上缠着同样的黑色缎带,衣袍边角不停流过红芒,全身上下都泛着神秘难懂的气质。
他一双纯粹红色的眼瞳中,被覆盖上丝丝的黑,如日蚀之阳,在黑暗之中蹦出一圈红色细芒。
千鹤深沉如水地看着梁小夏,向她露出一个久违的灿烂微笑。
很灿烂的微笑,不过却没什么温度。
眼前的千鹤,就像是一个在雪森中不停奔跑的旅人,无论如何摩擦自己的四肢,大口向手掌呼出空气,都不可能暖和起来。
曾经的真,混入了深…梁小夏看着他的样子,就好像在直面死亡与生命那对矛盾的双胞胎,灿若流火,却又冷似深渊。
为什么?为什么两个小时不到,她的两个伙伴都会发生这么剧烈地变化?
看到这样的千鹤,梁小夏想到什么,急急去找自己的空间装备,翻了一圈却都没发现千鹤的尸体,脸色陡然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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