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失望和等待会让人灰心得再不敢希望。
有一个念头,她耻于向任何人启齿。苏沅的妈妈生病的时候,林一白二话不说就跑去照顾。可是轮到自己的爸爸,林一白却在跟她置气。两相对比,让人格外心酸愤怒。尽管觉得这个念头显得十分小气,但是却放不下,跑不掉。就像跗骨之蛆一样盯着她。
所以,现在来,还有什么意义呢?
孟黎拿着手机,三两步走到病房外面,望着雪白的墙壁,说:“我们已经出院了……”顿了半晌,又加一句:“迟得太久,就不必到了。”
说完,挂上电话。心里像刀割过一样。
电话忙音像一滴一滴冰冷的水打林一白在心上。他不知道这几天孟黎经历过什么,他以为只是错过了几天而已。然而,几天已足以让一切成定局。
他突然觉得后悔与恐慌。他是不是亲手把机会让给了顾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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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黎他们收拾完东西,回到家,吃了个午饭。便准备去机场。
顾容大概积压的事情多了,一直在打电话。吃饭的时候都没闲下来。
下午三点的飞机,刚吃完,孟黎和顾容就拎了行李要出门。走到门口时,孟黎说拜拜,好像只是出去逛街一样。说完以后,心里却空落落的。因为她十分清楚她并不是出去逛街,而是去远方生活。
赵素秋和孟学致都送出来。每个人的表情都平淡而正常,离别却像卡在喉间的刺,取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你们不要送了。”孟黎又跟她妈说:“看着我爸点,千万别让他再喝酒。”
然后带上门,进电梯,出了小区,上的士。
整个城市像一片快速掠去的灰色阴影。
进机场,托运行李,过安检,在候机厅等着的时候,孟黎看到林一白发来的短信:“你在哪里?”
她想了想,编辑一条过去:“我回帝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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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白其实来得匆忙,行李都没来得及带,却在机场买了不少帝都的特产,想着去孟黎家总不能空手。
茯苓饼、果铺、烤鸭。
他两手拎着这些东西,一边排队等的士,一边将所有东西挂在一只手上,以便腾出手来打电话。
电话里,孟黎跟他说:“来得太迟,就不必到了。”
的士多,排队的人往前就走得快。他很久没动,前面空出长长的地方。后面的人不耐烦地催他:“走不走?”
他侧过身,木愣愣地让后面的人先过去。一个人像傻瓜一样,拎着一大堆东西,在拐角处站了好久。终于从队伍一侧退出去,重新走进机场。
这是他第一次来孟黎长大的城市,连机场都没出,就转身离开。
他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一个人坐在乘客休息的钢椅上,看机场里来来往往的人。大部分推着手推车,上面堆满了箱子。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后来就看见远远走来两个人。
一男一女。都高挑显眼,在人群里,像突然而至的一阵春风。孟黎穿着双口袋白衬衣和黑色破洞牛仔裤,看上去纤细又挺拔。手上拉着一只黑色小旅行箱。她和顾容拐了个弯,朝航空公司柜台走去。
林一白远远看着两个人托运了行李,然后走去安检口,最后逐渐从人群中消失。
他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盯着孟黎的回复看了一会,才起身去售票处。走的时候,购物袋全部没拿。因为东西太多,一袋烤鸭渐渐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塑料袋的摩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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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半小时的飞行时间。下飞机以后,顾容说要送孟黎回去。她拒绝:“你还有事情,我也还有事情,而且也不顺路,就不虚客套了。”
顾容突然牵起她的手:“不是客套,就是要看你平安到家才安心。”
孟黎轻轻地抽出手——顾容却使劲握着,不让她动。
孟黎只得说:“没什么不放心的,打个车而已,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我到家给你发短信。”
顾容不再坚持,便说:“好。但是你要答应我,以后我约你,除非真的有事,不然不推脱。”
孟黎点点头:“嗯,好。”
顾容微微昂着头,嘴角不由得扯出笑容,眼睛里亮得像有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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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帝都以后,孟黎一连加了两个星期的班。与新单位那边的人还见过一次面。
因为网点没有人事权,她的辞职报告直接交给支行。分管的副行长特意找她谈了一次话。希望她再考虑一下。
大概每家单位都是如此,进去的时候百般不容易,想走的时候又要面对各种挽留。
孟黎回答得婉转,但去意已决。支行领导也就不好再说什么。毕竟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不至于少了谁就运转不下去。于是让她做满一个月再离职。
离婚以后她一直租房住。手上其实有一笔钱可以付首付,于是趁着这段时间,下班以后找中介开始看房,打算买一套二居室一个人住。
忙起来甚至不记得有多久没跟林一白联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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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白回到帝都后不久,接到他在法国的朋友的电话,提醒他的居留证即将到期,赶快回来办理续签。
他因为在法国购买了一个小酒庄,当时申请的是两年的居留证。两年以后又自动续了两年。现在四年将满,即将到期。
朋友提醒他,其实他在法国已经居住超过三年,可以申领十年的长期居留。
买酒庄的时候其实没想移民,也没想挣钱。就是苏沅去世以后,常喝酒。好像喝酒是唯一的解脱一样。有两回酒精中毒送到医院打点滴。第二次从医院出来,下定决心不再那样喝酒。便将一腔热情转化到酿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