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钧点了点头,眉目不动,语气冷淡道:“你似乎并不挂念外面的动静。”只是在鸿钧看来,顾元凤这几百年来修为进益不过尔尔,想来他若是也想证道成圣,并没有像他自己选择了斩三尸,难道是想盘古以力证道吗?
顾元凤没正面回应鸿钧的话,只是悠然自得道:“其实我在专注另外一件事,并非证道成圣。”
鸿钧抬眼看过来:“你既已知晓圣人所代表的意义,也知晓如何证道,为何不进一步?”
说起来大道三千条条可证道,但就既定洪荒历史来讲,能成圣的途径最普遍的有三种,第一是以力证道,然而他师父已经证明过行不通了;第二便是功德成圣,这个需要有天大的功德,且还没有谁单纯靠功德成圣的,在得功德最终成圣前往往都需要第三种方法;第三则是斩三尸,这是被证明最可能成功的证道方式,也是既定圣人中在前期用得最多的,也是鸿钧所选择的,也是鸿钧以为顾元凤也会选择的。
顾元凤理清其中头绪后,徐徐一笑:“说来斩三尸是斩下善念,恶念和执念,也就是善尸,恶尸和本我,而代表着执念的本我是最难被斩除的,是吧?”
鸿钧道:“没错。”
顾元凤眨了眨眼:“那你有想过如何斩执念了吗?”
鸿钧:“嗯?”
顾元凤开始给他支招:“那鸿钧道友你有没有想过,当你的执念是‘我不要成圣,我就是不要成圣’,那一旦斩下执念就可成圣的你,就不会多费功夫就能斩下它了?”
鸿钧:“………”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顾元凤:这是唯心主义相对论。
道祖:我信了你的邪!
第28章 洪荒(28)
鸿钧被顾元凤这乍一听很道理,再一想好像还真有那么点耐人寻味的话弄得很无奈, 可这也代表他听了进去。
哪想到顾元凤又说:“鸿钧道友你是知道我只是那么一说的吧?要知道我可没有斩三尸的经验。”
鸿钧:“……”
而顾元凤又话锋一转:“说起来你都没有问我, 为何觉得你先斩去的是恶尸?”“三尸”中善尸和恶尸相对于本我, 是最容易被斩去的,再考虑到洪荒中伦理不存, 弱肉强食的原则深入骨髓,那没有谁是真正的良善之辈,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 可这例外太少了, 所以说代表着善念的善尸又是最容易被斩下的, 然而鸿钧先斩去的却是恶尸。
鸿钧肃容道:“为何?”
顾元凤“唔”了一声:“因为你在出关后来到了昆仑山,让我感受到了来自你的关怀?”
鸿钧并不相信顾元凤的这个说辞, 顾元凤看得出来, 他只是微微耸了耸肩膀, “如果我再将我没有斩三尸的经验这一说辞搬出来, 会不会为我刚才的解释增加几分可寻度?”
鸿钧:“……”
往好的方面看,已斩去恶尸也同时将七情六欲斩去一部分的鸿钧, 他原本没什么波动的情绪有了起伏, 且他也没有再多问顾元凤外面凤族和麒麟族相争的事——顾元凤当然清楚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他不想说。
咳。
又在顾元凤又把天聊死的当下, 有人来救场了。
“师兄, 你回来啦,我超想你的!”元气满满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下一刻穿着一身红, 头顶冲天揪的幼童就窜了进来。还别说这小孩儿长得眉清目秀,还带着点婴儿肥,看起来十分讨喜,半点都不挫。
顾元凤噙着笑,叫了来人一身:“通天师弟。”
早几百年就化形的通天嘻嘻笑着,笑到半截就看到了坐在侧首的鸿钧,他眨巴了两下亮晶晶的眼睛,倒也没忘记兄长们的谆谆教导,努力端正自己朝着鸿钧作了一揖:“鸿钧道友好。”
只是轻快的尾音出卖了他。
鸿钧眉目如霜,只朝着通天略一颔首。
通天并不在意鸿钧的冷淡,其实在他看来,鸿钧道友也没有那么冷淡,没看他都给自己回应了吗?通天这么大而化之后,就眼巴巴的看向顾元凤:“师兄,你到底在忙什么啊?都好久没回归一宫了。”
鸿钧微微一动,他这几百年来都在闭关不假,可一出关就听闻了凤族、麒麟族和龙族这三族的明争暗斗。这明显出乎了鸿钧的意料,到底顾元凤的修为和心计摆在那儿,有他在怎么能放任三族相争,这不就把他当初在大泽山的宣言置之不顾吗?更有鸿钧稍加探听下就得知凤族群凤无首,也就是说顾元凤并没有参与进去,但通天如今又说他不在归一宫,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顾元凤慢吞吞道:“我是好久没回来不假,可我回来做什么?看望几百年都没有变化的通天师弟吗?”
通天听到这个也发愁了:“我也不想的,真羡慕你们一化形就是大人模样,还长得那么好看的。”
通天的羡慕溢于言表,鸿钧却连个正眼都懒得施舍给他,倒是顾元凤怜爱师弟,他望着通天笑吟吟道:“老子师弟和元始师弟可是还常常念叨你?”
通天猛点头。
“那往后但凡你还是如今这模样,那他们俩无论说你什么,你要是觉得说不过,都可以说一句‘童言无忌’,保准他们再说不出什么来。”顾元凤还不忘再多关怀一句,“这么一看,是不是觉得你现在这模样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通天又狠狠点头。
顾元凤笑得更为灿烂:“所以珍惜现在的美好时光吧,通天师弟。”
紧随其后赶过来的老子:“……”
元始:“………”
鸿钧权当什么都没听见,端起茶杯喝茶,风姿斐然自不必多言,且因为鸿钧这个外人在,老子和元始都表现的很矜贵有礼,也没有念叨好不拘谨的通天,只是他们在和鸿钧见过礼后,说先不打扰师兄待客,就不容通天拒绝的把通天带了下去。
至于带哪儿去?要去做什么?
那就不得而知了。
等他们一走,顾元凤偏过头来看向鸿钧,语气带着点玩味道:“说来他们仨能得以化形,是因为旁听了我和你的论道,我先前也不是没和他们讲过道,可他们却没有得到化形的契机,这么一说的话,是不是说明我的三位师弟和鸿钧道友你——”
鸿钧心念一动,却对顾元凤的弦外之音有几分不以为意。
“——从那时候开始就纠缠不清了呢?”
鸿钧:“……”他收回前言,且他不是很愿意再和顾元凤说话了,于是鸿钧决定打道回府,可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或是从他和顾元凤这不一般的对话中悟出了什么,在临分别时,鸿钧侧首看过来:“元凤道友可是推演出了什么?”
鸿钧说话没说全,不说这是不是打哑谜打习惯了,还是说从以前和顾元凤打交道里汲取了教训,反正他这话乍听起来很有几分没头没尾,而顾元凤眨了下眼睛,语气很随意道:“推演出我不会成圣?”
鸿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