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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的一个晚上,曾晏雨停——他的名字被改了两次,第二次的改动是晏邢宇瞒着曾郁偷偷去办的,等beta发现的时候已经尘埃落定——在房间里突然问他的孪生哥哥晏英博:“你见过爸爸哭的样子吗?”

晏英博那时候正在桌子前拼一个高难度的乐高模型,闻言动作便猛地顿了一下,他皱起英挺的眉头,斜乜一眼beta,说:“我爸怎么可能会哭,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alpha都哭了,我爸也不会哭!”

曾晏雨停丝毫没有被晏英博的气势吓到,他眨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我见过爸爸哭的样子,”他看着晏英博骤然紧蹙的眉头,慢悠悠地补充,“——哭了很久很久哦。”

晏英博完全不信曾晏雨停的“鬼话”。他向来心高气傲,对自己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双胞胎弟弟也总是心怀诡异的嫌弃。他冷哼一声,说:“我还见过我妈开飞机呢。”

他瞪着曾晏雨停一脸无辜的样子,面上虽然全是不屑,但他的后脖子已经完全伸长了。曾晏雨停眨眨眼睛,从抽屉里拿出喷剂,晃了晃,放在嘴里吸了一口。晏英博碧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beta,然后他听见他的beta弟弟轻飘飘地说:“不信就算了。”

就寝的时候,晏英博完全睡不着了。曾郁进来给他们关灯,有桂花香味的beta将微凉的掌心轻柔地覆盖在他的额头上,抚摸他额间的发,他撅起嘴巴看着beta,鼻翼微微抽紧。beta轻声对他说:“小博快睡觉吧。”

他不说话,冷冷地“嗯”了一声。然后他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看见beta转过身,走了两步到曾晏雨停的床前。

那个该死的连名字都比他多一个字的beta在床上对曾郁张开双臂:“妈妈……停停要抱抱……”

于是曾郁就依言俯下身去抱起beta孩子,曾晏雨停将小小的、细嫩的脸颊贴在曾郁的颈间,依恋地磨蹭。晏英博感到他全身的气血都开始向头部密集上涌,他气得在被窝里死死地抓紧了被子,alpha的信息素像爆炸一样涌出来——可惜房间里的两个beta都不能对此觉察分毫。他看见曾郁把beta放在床上的时候,摸的是他的脸颊,而不是他的额头。于是他的嘴巴咬得更死了,几乎要发出磨动的声响。可是他最终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他就这样默默地生着闷气,等到曾郁盖上曾晏雨停的被子,蹑手蹑脚地从房间里走出去。

门被关上的一瞬间,他听见全世界都安静下来了。睡在他不远处的有哮喘病的可恶的家伙发出了熟悉的、略带些沙哑的呼吸声。他想,这家伙每天就知道吃糖、睡觉,到了考试三科有两科都不及格另外一科勉强及格,凭什么每天活得这么快乐。想到这些他的鼻子酸了,眼睛也热了。

“还说什么我爸会哭……”他在被窝地愤恨地嘀嘀咕咕,“我爸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哭的……”

回答他的是迅速进入睡梦中的beta快乐的呼吸声。

***

在尚未知道自己的未来会与一个alpha息息相关的日子里,曾郁时常会做一个梦。在梦里他带着一个beta孩子,去了一个谁也不认识他的新地方。他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从哪里来的——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甘愿为他人生出一个孩子——但是他想有一个能全心全意跟着自己的孩子是很好的。他的要求不多,只是希望能有一个活在世界上的理由。他希望自己能被某一个人所需要——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利用价值才需要他,而是即使他毫无价值这个人也需要他。

他不知道这样的人是否存在,但他想,如果他真心实意地对待自己的孩子,他的孩子会需要他的。所以他爱他的孩子,其他的事他也不奢求了。对于晏邢宇,他从来没有怀抱怨恨,更多的是感激。如果不是感激alpha对自己的好,他不会心甘情愿地生出这两个孩子,也不会因为那一丝残存的妄念而傻傻地呆在这里,直到实在走投无路了才选择离开。

凌晨在车站逗留的乘客很少,在很短的时间内人群就被工作人员疏散了。其余工作人员紧张兮兮地用电击枪对着alpha,他们以为如此高阶的alpha发情之后一定会失去理智,但晏邢宇闹得并不厉害,只是一个劲地扯着曾郁不让他离开,眼泪源源不绝地流出来。曾郁实在看不下去,就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和晏邢宇一起进了隔离室。

“你确定你要一起进去吗?你是beta,一旦alpha完全进入狂躁状态,后果会不堪设想,你的信息素没有抚慰alpha的功能,他会伤害你的。”工作人员在防爆门的另一端对曾郁说。

“……没关系。”曾郁抿着有些苍白的嘴唇,这样说。

“爸爸……绿眼睛叔叔怎么啦?”曾雨停在外面,被一个工作人员牵着,小眼睛张得大大的,懵懂地问。

“停停别怕,叔叔他……暂时生病了,你乖乖地跟着车站的叔叔阿姨去休息,爸爸等会儿就出来接你。”曾郁对曾雨停温柔地说,他抬起眼对工作人员说,“麻烦您照顾好我的孩子。”

“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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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孩子交给我们就行。”工作人员从外面关上窗户。

晏邢宇的体温正升得越来越高,虽然房间里开了足量的冷气,却也烫得曾郁忍不住皱起眉头。他用随身带的面巾贴在alpha的脸上,擦着他的眼泪:“晏邢宇,别哭啦……”

Alpha修长有力的双臂缠在beta的腰间,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又想要努力看清beta的模样。他的犬牙已经开始往外怒张,双目是赤红的,但是他的呼吸却长时间地凝滞,或者说被压抑着。曾郁擦完了晏邢宇脸上的泪,又对他说:“我们去喝口水,好吗?你肚子饿了,我背包里有面包和牛奶,先吃这个,可以吗?”

晏邢宇直愣愣地盯着曾郁,赤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半晌后他点了点头,被曾郁带到位于房间角落的不锈钢桌旁,曾郁把保温瓶里的水倒在瓶盖里,用嘴巴吹了吹,才递给alpha。

晏邢宇微微扁着嘴,小声说:“老婆,你喂我喝,好不好?”

曾郁感到他的心震了一下。他眨眨眼,然后说:“嗯。”

晏邢宇的脸颊很烫,嘴唇却有些冰凉。他弯下腰,使自己的嘴唇尽量凑到曾郁手边,水慢慢进入他嘴巴里时,他的唇便似有若无地在曾郁的手指上印下一个吻。等水喝完了,beta发现alpha投注在他身上的视线比之前的更为灼热,晏邢宇抽噎了一下,俯低脖颈,用力地将鼻尖抵在beta的腺体旁:“老婆,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的,我不想说,可是我还是说出来了,说出来之后我就后悔了……后悔了也没有用,你对我失望了。

“所以我就受惩罚了。”alpha这样说,声音里满是失落。

曾郁屏住呼吸,努力地理解着alpha话里的意思。他感到晏邢宇火一样的泪滴在他肩颈的罅隙中,顺着衣领往下划落。他小声说:“晏邢宇,你别这样……”

晏邢宇不敢动。他只是默默地又流起眼泪。曾郁动作缓慢地从背包里找出面包和牛奶,放在桌上拆开。他转过身想要拉开两个人的距离,但晏邢宇马上就慌了,像一只哈巴狗一样死死地巴在beta身上:“不要走,老婆,对不起,对不起……”他不停地道着歉。

曾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像喂曾雨停一样喂晏邢宇吃面包。晏邢宇嚼食物的速度比平常快很多,不到一会儿就将面包和牛奶都吃完了。他的滚烫的下体紧密地贴在beta的腰腹间,硌得曾郁连连后退。晏邢宇深深地呼吸着,仿佛在十分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欲望。对于s级的alpha来说,于发情期控制自己的头脑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有豆大的汗珠从alpha脸上滴落下来,使他成为一个如同在雨中漫步的人。他费力地眨着眼睛,汗珠就像雨一样掉落。

曾郁看着晏邢宇逐渐变得苍白的脸色,心有不忍,他看了一眼紧闭的隔离门,说:“晏邢宇,你是不是很难受?”

晏邢宇对曾郁眨眨眼,迟钝地说:“老婆,我没事的,我不想伤害你……”他的嗓音沉重得就像在地上放了几百年的座钟,过了好半晌,他又轻声说,“你让我抱一抱就好了。”

时间走得太缓慢,所有的指针都是从12点走到12点,虽然速度有快有慢,却总是在原地兜着圈子。曾郁任晏邢宇抱了一会儿,无法忽视alpha放在他腰后颤抖的手,他抬起手摸了摸alpha的脸颊,感到汗珠像冰凉的露水覆盖在清晨的叶片上。

杨至荣接到曾郁打来的电话后,靠着顽强的意志力将自己从床上带了起来。他拿上房卡和手机就匆匆出了门,快到电梯门口时他想起来忘记带抑制剂了,于是赶紧又跑回去拿。晏英博在里间睡得正香,他不得不放轻了手脚,然而跑出门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发出了一些噪音。

他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高铁站,门口有一群穿着防爆服的警察正戒备森严地守着,在他报出晏邢宇的名字时,很快有人出来将他带了进去。彼时alpha和beta已经在隔离房里呆了将近一个小时,期间曾郁不断地用冰块帮alpha降温。杨至荣来不及掏毛巾擦脖子上的汗,只草率地用袖子往颌下一揩,就拿出s级alpha专用的抑制剂。

“发情时间已经超过一个小时,抑制剂的作用可能不大,最好是在注射之后尽快将alpha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让他保持一个稳定的心态。”车站的研究员对杨至荣说。

曾郁为晏邢宇注射了抑制剂,晏邢宇非常配合。事实上如果曾郁让他在不注射抑制剂的情况下乖乖走出去他也会照做的,不过事实上他已经相当痛苦了。站警用隔离舱载着二人一路冲到杨至荣开过来的车子前,曾郁搀扶着晏邢宇坐了进去。另一名beta司机上车了,杨至荣在窗外对曾郁说:“曾先生,雨停交给我就行,请您带晏少爷回酒店休息,他……就劳烦您照顾了。”

曾郁只来得及点一下头,车子就开了出去。晏邢宇抱着曾郁的臂膀,将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间最靠近腺体的地方,粗硬的獠牙压在腺体周围。在发情初期,alpha的血液循坏大大加快,抑制剂即使注射进体内也会很快被代谢掉。alp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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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希望能和伴侣单独处在只有他们两人气味的密闭空间内,这样不仅能顺利地稳定他的情绪,也有利于发情期结核热的疏解。

车子到达酒店以后,前台马上赶了过来,一路将晏邢宇和曾郁送上房间。晏邢宇神经紧绷,抱着曾郁的时候,也不忘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站在他们身边的陌生人,像是在审视什么物件。

他们最终顺利地进入了房间。这个时候晏邢宇已经很累了,注射了抑制剂之后,他的汗也不再往外流,眼皮沉重地耷拉下来。曾郁将晏邢宇扶到床上,晏邢宇勉强睁开眼睛,看着他:“老婆,不要走,好吗?”

他的手还抓着beta的衣角不放。

曾郁摸了摸晏邢宇的脸,感受冰凉的温度。他看了看床头柜上的表,说:“高铁早就开走了。”

他帮晏邢宇脱去外衣和鞋袜,在alpha惺忪的睡眼中说:“你躺在床上不要动,我去找毛巾来给你擦汗。”

Beta走开的时候,alpha还是从床上坐了起来,腰背驼着,忧心忡忡地盯着beta瘦弱的背影。曾郁在洗手间里只呆了不到一分钟就出来了,手上端着一盆水和一条毛巾。他将晏邢宇的衬衫扣子解开,替他擦了身上的汗。毛巾抚过皮肤时,晏邢宇全身的肌肉都在一缩一放地浮动着,像是在拼命地呼吸。

曾郁将毛巾放在晏邢宇的臂弯,于是alpha再也忍不住了,他用掌心裹着beta的手腕,将他无限地拉近自己。他的身体现在是温热的,隔着一层衬衫印在曾郁的胸膛前。他在beta耳边轻声说:“老婆,可不可以亲我一下?”

他们的目光对视了一会儿。曾郁垂下眸子,将嘴唇触在alpha温热的唇畔,就像雨点打在叶子上。他亲了一下,就移开了脸颊。他看见alpha的眼睛里又有泪水落下来。

他用指尖在alpha眼角揩拭:“哭什么呀……”

后来他们一起躺进了被子里。被子很大,上面布满了晏邢宇的气味。alpha在被窝里抱紧了beta,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信息素,几乎是整个人将beta压在身下。他的下体又开始变得滚烫坚硬。

“对不起,老婆……”他又开始道歉,眼泪淌在脸颊上。

曾郁在被子里艰难地抬起手,抚摸着晏邢宇脸上的泪痕。他对他说:“想做就做吧。”

阴茎从裤头里弹出来时,已经变成骇人的紫红色,马眼上不住地往外吐着透明的浊液。晏邢宇并没有急着进入曾郁的体内,而是像虔诚的教徒膜拜圣像一般,不断地亲吻着曾郁的脸颊、胸膛,后来他又吻上了他的大腿。他的眼睛是充血的,但是动作却无比温柔。曾郁在他莫名执着的亲吻下很快也兴奋起来,阴茎硬梆梆地抵在小腹上,他的后穴已经好多年没有被人插进去过了,晏邢宇的阴茎缓慢地探进来时,他恍惚间意识到自己早已忘了做爱是什么感觉。

他一度以为日后的自己只要想到“性”这个字眼,都会忍不住开始呕吐。

Alpha的阴茎粗大而滚烫,满满当当地塞在beta的后穴中,他的动作并不激烈,抽插的节奏像在荡秋千。曾郁闭了一下眼睛,然后他感到alpha的唇印在了自己的眼皮上,柔和地吻,吻了许多下。他们都太困太累了,到后来曾郁只记得自己张开手无意识地抱着alpha的脖子。在他入睡之前,alpha的獠牙终于刺进了他平整脆弱的腺体。

***

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窗帘紧闭,仍旧一片幽黑。曾郁感到喉咙有些干,咳嗽了一下。然后他就发现alpha正在枕边默默盯着他看。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也许离他们睡着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曾郁感受着alpha温暖的怀抱,突然没头没尾地问:“晏邢宇,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你会后悔遇到我吗?”

晏邢宇用微红的眸子注视着他,像洞窟中的龙注视着他所有的金银财宝。他说:“……我从来没有后悔遇见你。”

“可是我不值得你这样做,”曾郁缓慢地说,“没有我,你会变得更好……我在你身边只会拖累你。”

“不是,不是,”alpha紧紧地拥抱着beta,在黑暗中不停地呢喃,“老婆,只有在你身边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曾郁眨眨眼睛,终于落下了眼泪:“可是我做了很多错事……我把小博抛弃了,还害你出车祸……”

晏邢宇看着脑袋低垂的beta,认真而温柔地说:“没关系的。”他的话语里没有一点介怀,“如果做错了,我们就一起改正。”

他的唇印在beta淌着热泪的脸颊上,像是微风拂过一片破碎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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