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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当然不是晏邢宇,站在外面的也不止一个人。
是七八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
为首的男人戴着墨镜,向曾郁介绍了他们的来意——给晏邢宇清理物品的,而后大手一挥,让站在外面的那堆人进来。
曾郁便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窝蜂地涌入宿舍,训练有素地收拾东西,从门口一路扫荡至阳台,所到之处便像洗劫草原的饿羊一般,寸草不生。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
那个戴着墨镜的人似乎是保镖头头,指挥着其他人进进出出。在曾郁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结束“战役”,准备撤退了。
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理会放在晏邢宇桌面的那件叠好的天蓝色衬衫。
“——那个!”曾郁下意识提醒,“你们漏了这件衣……”
戴着墨镜的男人看向曾郁,气势逼人。他没有理会曾郁的话,在后者疑惑的目光中,从衣襟内侧拿出了一张支票,递给他:“这是少爷吩咐要交给您的,金额您可以随意填写。”
曾郁的脸瞬间一片惨白。
他没有接那张支票,墨镜男也并不多言,将支票放在曾郁的桌面,带着手下离开了。
留下那件蓝色的衬衫,和空白的支票。
之后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曾郁再也没见过晏邢宇一面。
小泽和曾郁的关系突飞猛进。在此之前,曾郁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上课有人在旁边陪着你,你在听法国史,他在复习宏观经济学,是可以显得如此和谐,如此相得益彰的。小泽就住在曾郁隔壁宿舍楼,两人想要见面十分方便,但小泽从来没有要求曾郁一定要和他做什么事情,他只是每天早上八点便会准时来到曾郁宿舍楼下,坐在小花园的木椅上等他。曾郁宿舍的阳台正好可以看见小花园的全景,第一天,曾郁根本没有想到小泽会特意等他出来,被对方从身后拍肩膀的时候,还吓了一跳,他以为小泽只是碰巧与他遇上,没想到第二天依旧如此。第三天出门,他下意识地看向小花园的方向,小泽竟然站在树底下,笑着朝他招手。第五天、第六天……日日相见。
小泽和他在一起,并不做什么特别的事情。两人的一天总是从吃早饭开始,然后小泽跟着曾郁去上课——曾郁屡次婉拒他的好意,但小泽坚持这么做——后来曾郁下课了,竟也跟着小泽去听他们金融系的课。下课了,他们亦一起去吃饭。有时候小泽带曾郁去他觉得不错的店用餐,曾郁因此见识到了很多新鲜的事物。周末的时候,小泽会拿着两张电影票,邀请曾郁一起去看电影。
他完全不像一个性经验丰富的牛郎,简直是一个进退有数的君子。
曾郁已经很久没有去过酒吧了。
不知不觉,他遗忘了做爱带给他的幸福,转而沉湎于一种更美好、更纯粹的快乐中。
他觉得,孤独已经离他越来越远。
立冬那一天,小泽又请曾郁看电影,《寻梦环游记》,曾郁哭得泣不成声,出电影院的时候,眼睛肿得像个胡桃,连路都看不清。小泽在混乱中牵起曾郁的手,带着他走到电影院旁边巷子里的便利店,让曾郁坐在便利店外的塑料椅子上休息,自己一个人进去买东西。
黑夜遮盖了他的丑态,曾郁稍稍平复了情绪,不一会儿,小泽出来了,手里提着塑料袋,他坐在曾郁旁边,从袋子里拿出一盒湿纸巾,抽出一张递给曾郁。
曾郁说了声“谢谢”,接过湿纸巾,盖在眼睛上,凉凉的,很舒服。不知为何,他竟闻到湿纸巾的酒精味道里透着淡淡的昙花香。
这味道使他的心狠狠收缩了一瞬。
小泽陪曾郁在便利店前坐了许久,曾郁的眼睛慢慢消肿了,他很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来看小泽,路灯下,小泽的侧脸线条很柔和,他像一圈温柔的光,淡淡地围绕着曾郁。
察觉到曾郁的注视,小泽转过脸,轻轻笑了:“我刚才也哭了一下,不过没有你那么夸张。”
曾郁有些害臊:“对不起,我觉得电影太感人了……”
他怕自己的多愁善感会让小泽觉得困扰,没想到,小泽却说:“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就和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晚上一样……十分美丽。”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曾郁惊了惊,脸颊变得滚烫。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有几盏路灯照着阒寂的青石板地。
小泽缓缓地朝曾郁靠近,他们的眼中好像只剩下彼此的影子,在街灯下一帧一帧地将要拍成一幅优美的画……
突然,便利店的玻璃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叮铃”一声,吓了曾郁一跳。身后传来年轻女性的声音:“客人,您有东西没拿——”
小泽回过头,便利店的女收银员手里抓着一个三明治跑出来,他想起这是自己刚才买了忘记装进袋子里的东西,赶紧站起来上前道谢:“谢谢,不好意思啊,一下子忘了。”
“没事儿~要不是里面的客人结账时碰巧看见了,我也没法及时发现。”
听着两人的对话,曾郁赶忙收回心底莫
', ' ')('名的悸动,下意识回头看向便利店,小泽从女店员手里接过那个三明治,他们身后,便利店的门自动关上了,但收银台就在门边,里面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背上似乎背着一个吉他包,在曾郁看向他的那一刻,也如早有预料般侧过脸,直直与他对视——
曾郁倒抽了一口凉气,湿巾上奇异的昙花香味就像毒药一般弥散。
晏邢宇站在玻璃门的另一头,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两人隔着很远的距离,即便如此,曾郁依旧能从他淡漠的墨绿色眼睛里辩识出熟悉的情绪。
厌恶,鄙夷,看垃圾般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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