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折磨,绝不能这么轻易地让他们便转世去了。
倒是那些在与蓝面夜叉交战时有功的水鬼,都得到了李小民的关照,有大批的和尚道士为他们念经超度,大都飞离转世而去,只有五百旧日水鬼,因感念何炯待他们的情义,以及李小民让他们脱离水鬼身份的厚恩,自愿留在何炯帐下,跟随他,一同效忠自己的新主人。
将来若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象一众鬼卫一样,接近于鬼仙之体,或许便能脱离轮回,快乐无加了。
待得一干事务处理完毕,李小民携着秦贵妃率大军回朝,只留下一个游击将军,率小股军队在巨山上驻扎,免得他日再有贼寇,占据此山,徒留祸患。
泊野县城中,来了一支军队,让县令好生忙碌,拼命地巴结招待,只怕率军的将领不满意。
可是单独率军前来的李小民并不在意他的招待,也不和他敷衍,独自带上亲兵,便向县城郊区一处农庄行去。
看着何炯佝偻着身子走在自己马前,擦眼抹泪地向他的家乡走去,李小民心中大感有趣:“怎么,这鬼死了这么久,一回到家,还是这么容易哭吗?”他本是要率军回京的,忽然想起自己答应要带何炯回家看看,恰好路过他的家乡,便让秦贵妃率军前行,自己走偏一点,绕路到何炯家乡看一看,以满足他死后的愿望。
一边走,李小民一边和何炯闲聊,问问他家中的情形。
何炯却没什么心思说话,虽然面对主人还是保持恭谨,心中却早已归心似箭,只恨不能一步跨回家里,看看自己久别的亲人。
绕过几处房屋,李小民带着亲兵,在一处破旧的屋子前面停下了脚步。
在屋子前方,一个蓬头垢面的农妇正在做摘野菜,看到李小民率好多人到来,不由大为惶恐,怔怔地看着他们,一时说不出话来。
何炯看到她,却是面色大变,抬起鬼袖,掩面痛哭失声。
李小民看得心中凄惨,跳下马来,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令堂大人现在还健在,看上去身体还好,也是大幸了。
”何炯一怔,抬起头来看着他,哽咽道:“主人,这,这是拙荆啊!”李小民吓了一跳,失声道:“你老婆?哇,这么大年纪,要说是你奶奶,我都信!”何炯脸一红,却不敢说什么,只得苦笑道:“主人,奴才已经死了十几年了,拙荆也都老了!”看着娇妻那苍老的面容,何炯心中酸痛,知道这些年来,她过得一定不好,所以才会未老先衰,看上去足有五六十岁的模样。
李小民心中恻然,拍着他的鬼肩,以为抚慰。
他的动作,在农妇和众亲兵的眼里,却甚是诡异,只见这少年将军在空中虚拍,口中还在喃喃说着什么,让众人心中,都不禁有一股凉意涌起。
李小民回头一看,见亲兵们傻傻的样子,微微一怔,挥手道:“你们在这里等一会,不要乱跑!”自己迈步走进了那户农家。
进去以后,到处看一看,见一处黑黑的屋子里,一个老太太盖着肮脏的被子躺在床上,骨瘦如柴,口中喃喃呻吟,象是已经没多少日子好活了。
一见老太太,何炯心如刀绞,在空气中现身出来,扑倒在床前,放声大哭,声音惨痛至极。
那老太太茫然睁开眼睛,借着门外射进的微光,看清了何炯的面容,不由眼中现出激动的目光,伸出干瘦的手掌,抚摸着何炯的脸,颤声道:“炯儿,你,你回来了?”接着,她又想起了什么,环顾四周,叹息道:“我早知道我快要死了,还好死了能看到你,炯儿,这么久你不去投胎,就是为了等我吗?”何炯已是哭得说不出话来,抱住老母,痛哭不止。
门外那农妇听得门里哭声,惊讶至极,慌忙走进来,一眼看到何炯,不由大惊失色,倒退了几步,指着何炯,喉中荷荷声响,却无法言声。
李小民见她吓住,笑着摆摆手,低声道:“别叫别叫,我是朝廷里的大官,会仙法的,今天带你丈夫回来,就是让你们再见一面!等见了这一面以后,他就要离开,以后恐怕很久才能再回来看你们了!”农妇虽然不太明白,可是知道丈夫回来以后还会走,不会带自己一家同去阴间,也就不太害怕,扑上去跪在床下,也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家聚首抱头痛哭,李小民插不上话,便倒背双手,百无聊赖在屋里乱转,看着满屋黑乎乎的,阳光也不好,屋里面的摆设更是简陋至极,不由摇头暗叹,何炯一死,家里人就过得这么苦,也真是可怜。
那边何炯的妻子也在抽抽噎噎,将这些年的辛酸事说了出来。
原来何炯本是出身农家,也是靠多年征战,才挣出了这份功名。
谁知他死后,便被从前官场中的仇人暗算,道是他与敌私通,才导致大败,李渔闻言大怒,便下旨查办,他家里散尽家财,上下打点,家小才未被抓去抵罪,却也是穷困至极,不得不在此度日。
何炯的妻子一直未曾改嫁,带着老母幼子住在乡下,现在已经苦熬了十余年,才等到何炯的鬼魂回家来看。
想到自己忠心为国,死后亲人却落得这般下场,何炯悲愤交集,以手捶胸,鬼泪滚滚,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李小民走上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别难过了,你那些仇人,就交给我好了。
随便安他一个罪名,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也算替你家里人出这些年的恶气!”何炯拜倒在他面前,哭泣流涕道:“奴才离家这些年,妻儿流落乡间,老母卧床多年。
还望主人怜惜,让他们能过上几天好日子!”李小民慈祥地抚摸着他的鬼头,叹息道:“这是自然。
你既然是我的属下,你的亲人我自然会照看。
你放心,回头我就接她们上京享福,从今往后,你娘就是我娘,你儿子就是我儿子,我一定不会再让他们受一点苦楚!”李小民把这句从后世的电视上看来的台词说了出来,顺便把最后一句在肚子里无声地说了一遍:“你媳妇就是我媳妇,你就放心好了!”可是一抬头看到何妻那般老态龙钟的模样,李小民大为后悔,暗道:“干什么要打这种主意,下属的妻子,怎么能随便起意?就算起意,也得找个年轻点的啊!”何炯听了,果然感激涕零,跪地叩头,哽咽感恩不已。
门外,脚步声传来,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你们是谁,站在我家门口做什么?”李小民的亲兵队长打着官腔跟他说话,道是朝廷大军副帅前来此地公干,要他不得无礼。
何妻慌忙出去拉了那人进来,抹着眼泪道:“儿啊,这是你父亲,回来看我们了,你快来见礼!”何炯一听,却不愿意让太多人知道自己,又怕儿子年轻嘴不牢靠,把自己的秘密说出去,慌忙隐身,只在暗中陪着老母落泪。
进来那人,却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粗壮青年,怔怔地看着李小民,讶道:“你是我父亲?”李小民也失声道:“你就是我儿子?”心中苦笑,刚才还说要把他当儿子,现在才发现,这儿子比自己岁数还大,要是带这么个拖油瓶到处走,会大大影响自己泡妞的成功率。
他说出口,发觉失言,慌忙掩口,笑道:“哪里哪里,我是你父亲的旧日同僚,今天过来,是来看看老朋友的家属的。
”何大牛狐疑地看着他,奇道:“我父亲死了十几年了,那时候,恐怕你还没出生吧?”李小民心里赞叹:“这孩子还不算傻,居然能看出我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