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记起来的。”瘟疫医生说,“你已经服满刑期,所以你的所有财产会还给你,包括你的回忆,如果你愿意的话。大多数人都选择抛下他们之前的记忆,继续过好后面的日子,那些日子或许才值得思考。”
安娜细细品味着这一切,我意识到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自己做过的事情。那将会是一场艰难的谈话,但目前我还没有力量来面对这样的摊牌。我需要将布莱克希思打包扔掉,就留在这黑暗中,我的梦魇埋葬的地方,会有很长时间我都无法真正解脱。如果我能让安娜躲开这种相似的折磨,哪怕只是一段时间,我愿尽力而为。
“你该走了,”瘟疫医生说,“我想你在这里已经逗留了太久。”
“你准备好了吗?”安娜问我。
“我准备好了。”我让她帮我站起身来。
“感谢你所做的一切。”她对瘟疫医生说,离开庄园时冲他行了个礼。
瘟疫医生望着安娜离去,然后把伊芙琳的提灯递给我。
“他们将会去找安娜,艾登,”瘟疫医生低语着,“任何人都不要信任,别让自己停留在这些记忆中。往好里说,这些记忆会削弱你,而往坏里说……”他没有说完,“你被释放后,就开始奔跑,不要停下来,那是你唯一的机会。”
“你会怎样呢?”我问他,“我担心,你的上司发现你的所作所为之后不会高兴的。”
“哦,他们会大发雷霆,”他高兴地说,“可今天感觉还不错,布莱克希思很长时间没有这样的日子了。我想我会暂时享受一下这段时光,明天再去担心后果。后果很快就会来,总是这样。”
瘟疫医生伸出手来:“艾登,祝你好运。”
“也祝你好运。”我握握他的手,然后走进暴雨中。
安娜在路上等着,她的眼睛盯着布莱克希思大宅。她看上去那么年轻,那么无忧无虑,可那只是一张面具。面具下是另一张面孔,是被半个世界憎恨的女子,我帮忙解救了她。我心中有些迟疑,但是无论她做过什么,无论前路有多少坎坷,我们会一起跨过。此地此刻,这是唯一重要的事情。
“我们应该到哪里去?”安娜问我,我举着提灯,温暖的光扫过漆黑的林子。
“我不知道,”我说,“我觉得那都不重要。”
安娜拉起我的手来,温柔地握着。
“那就让我们出发吧,看看最后能走到哪里去。”
于是,我们就这样走下去,一步一步,走进了黑暗中,只有微弱的灯光为我们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