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吃饭的时候,闺女身边的丫鬟传话来说,请他过府一叙,他乐呵呵的过来了,结果到这边女儿没看见,倒是看到这个最近如日中天的皇帝近臣。
怎么着,这几日萧泊如在朝堂上跟堂堂四王爷斗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感情是唱戏呢?
他不是没想过君临衍在朝中有人。皇家水深,能活到今日的哪一个没点本事?更何况他的这位女婿啊,连母族帮衬都没有。
只是他没想到这位无双国士也是他的人。
门外传来两道道细细的言语声,声音甚是耳熟。片刻之后就有人推门走了进来,东方厉抬头看了两眼,面色一寒:“你怎么来了?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书房外的廊檐上挂了两盏不明不暗的灯,乔一从昏暗中走出来,手里摇着把折扇,笑的满面春风:“老将军,别来无恙呀~”
东方厉似乎想说些什么,顿了顿却只是把头别到一边,重重的哼了一声,乔一只是笑,待到君临衍落座后,施施然坐在了东方厉对面,见他看过来,还捧着茶碗点了点头,惹得老将军的脸色越加难看了几分。
“今日请将军前来,是想同将军商议一下赈灾款项的事。城外灾民越聚越多,本王财力有限,不知将军有何良策?”
户部侍郎是个油滑的,老早放出了话,只要有圣旨,立马就拨款,可偏这节骨眼儿上,皇帝越加的防备他,先前对他的提议还能斥责几句,现在干脆就是避而不见,城郊那么多人眼巴巴的等着饭,保不齐过段时日还会有瘟疫,上面又不拨款,一个不慎,夹在中间的最不好做人。
东方厉哼了一声:“这有何难?帝都中有钱人多的是,发动捐款不就好了。”
说着瞥了一眼对面的乔一,意思不言而喻。
眼前不就一个现成的有钱人,手下光明面上就经营着三四家钱庄,并一家酒庐,酒庐里一壶酒的价格就能赶上寻常百姓四五日的开销,更不要提暗地里经营的东西了。
乔一捧着茶碗一顿,有些哭笑不得:“老将军,不是我乔一吝啬,只要王爷需要,我就是倾家荡产也定然会相助,只是眼下朝中什么情形,将军未必不知道,我总归要藏着,以防万一。”
枪打出头鸟,倒不是他太过小心,只是近来君临衍的风头实在无两,总归是要防着些小人的。
况且王府这些年什么进项都没有,旁人以为四王府是哪里来的那么多钱供养着城外的那些灾民的?
理东方厉不是不懂,不过拿些话来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罢了。闻言老爷子白了他一眼,扭过头来时又变成了严肃的面孔来:
“老夫可没有说笑,枋西大水,连带着帝京的粮价也开始涨了起来,老夫算了一下,城外灾民一日所需的钱粮约莫二十两银子,一个月便是六百两,纵使灾民不断增多,一个月至多八百两足以,此外还有薄被寒衣、伤寒杂药。依照往年的情形来看,大水月余方能退去,至少要有一千二百两银子备用。
帝京中富商又何止你一人?既然朝廷不愿意拨款,王爷便向皇帝讨些恩典,商人重利,譬如捐一百两便减免一年半载的赋税,一百两而已,对于那些人而言,不过是书房中一处摆设的银钱,无痛无痒,却能减了这么多的税,必定争相认缴。届时皇帝省了为国库的事忧心,商人也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灾民亦温饱得所,一举三得,谁人能挑的了错处?”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难免有些口干,东方厉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还没咽下去,就听身侧的萧泊如淡淡的开口道:“将军说的不无道理,只是……这京郊恐有瘟疫横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