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缓缓驶离。
虚掩的窗子内侧,姬矩落座。
雪花飞舞着飘落在对面先前慕子悦坐着的位置。
姬矩目光深邃。
他说的梧桐树下血色弥漫的那一幕,他也希望是梦。
可后来发生在他身上的,还有他所知道的种种都和梦里一样,那就不是梦。
按佛家说,是他的前生。
前生一直到他死的前一年,他都对东陵伯府的这位世子没有什么印象,可现在这位世子的名声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都。
是他遗忘了什么,还是前生的记忆出错,又或者这个慕世子和他一样,也有着前生的记忆,所以改变了前生的轨迹?
他用梦为借口说了前生他亲眼看到的这个慕世子死前的一幕。
慕世子除了震惊并无其二。
也就是说到现在慕世子并没有前生的记忆。
姬矩沉吟,拍了下手。
一人从窗外跃入,白色的披风裹着,几乎和外面的雪色混成一体。
姬矩只是抬了下下巴。
那人躬身应诺,再次的跃出窗外,直奔向慕子悦一行人离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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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陵伯府越华阁内,正中的火盆里烧着银丝炭,屋子里温暖如春。
桌旁慕沛慕岚兄妹都在,脸上洋溢着喜色,颜侧夫人更是眉飞色舞:“沛儿,你真是给母亲挣了气。虽说你父亲当年也是马球队的佼佼者,可也是到了十五岁才入了书院的马球队,沛儿却是去年入了马球队,今年就能面圣,比你父亲还要早三年!”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父亲知道了定会高兴。”
“那边就算是有了软甲,也入了马球队又如何?没得机会在御前献艺,也不过尔尔。”
慕岚也是欢喜的面颊粉嫩:“兄长这些日子就好生修养,别管那边有什么热闹得意的,待到了年底下的马球赛上,京都的高门勋爵齐聚一堂,兄长纵马驰骋,那个只能坐在外头瞧着,这当中的高低上下,不用说,就不知道多少人看在眼里。”
“不错。”颜侧夫人坐到旁边,“别看现下里传的那什么四字词沸沸扬扬,还不知道从哪儿偷瞧来的就成了自己的,真有这本事,就再做出几首来啊!”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看你父亲还怎么把世子之位留给那个。”
颜侧夫人气咻咻的语气张狂。
先前听那边多了个教习师傅就已经气不打一处,没几天就又听着了外面传的七嘴八舌,却是让她这个读了没多少书的内宅女子都觉得是好诗好词的四字词。
这四字词是那个小子做的?
笑话!
这十几年听雨轩就像是个筛子,那个小子什么样儿,她还不知道?
先前赢了沛儿,不过是碰巧了沛儿身子不适,至于吟诗作词,根本就是抄的,那个书房里的书新的不得了,连书都没看过几本,怎么会作诗?可偏就有人信,还在四处宣扬!说不定就是那个小子自己指使的!
嗬,真是想让她们母子女三人没有活路了!
好在自己沛儿不是慕泽那样的不知上进,到时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嗯。”慕沛也重重点头,端起跟前的参茶来喝了一大口。
母亲和妹妹说的他都懂。
所以外面传什么他都没在意。
这些日子他在骑术上下了大功夫。
与其等父亲寿辰的时候让那个慕子悦知道他的厉害,不如年底的马球赛上让慕子悦知道他才是最像父亲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总算是选上了,也总算是能在年底的马球赛上,在皇上面前崭露头角。
就像是母亲和妹妹说的,若是那时候被皇上看中,有机会上台面圣,他一定要跟皇上说他才是最应该成为东陵伯世子的那个。